“給朕一點時間,朕定能給你交代。”
    似是怕水仙抗拒,昭衡帝緊握著她的手,如此說道。
    男人深沉的目光里有著帝王的承諾,水仙輕眨了下眼睛,眸底有什么東西如琉璃般碎了,再也擋不住其中的溫柔。
    水仙落下淚來,她感受昭衡帝將她拉進懷里,大掌輕撫著她的背脊。
    “仙兒,仙兒”
    他聲音低啞,其余的什么也沒說,只是反反復復念著她的名字。
    水仙說得更多些,她終于不似前幾日的冷淡,在昭衡帝的懷里啜泣,淚珠沾濕了他明黃色的衣襟,留下暗色的水印。
    “永寧是臣妾的心頭肉,臣妾不顧及臣妾的名聲,但臣妾擔憂永寧的安危”
    “只要皇上與孩子平安,臣妾做什么都可以”
    昭衡帝感受到水仙態度的軟化,他攬著她清瘦的身子,俯身吻在她淚水漣漣的唇角。
    他打心底覺得喜悅,只覺得這些時日阻隔在他與水仙之間的東西終于消弭。
    時隔多日,昭衡帝終于心安。
    禮和宮里椒房香氣盈然,昭衡帝抱著水仙踏入內室。
    自是一番難以說的親密溫柔。
    他顧念著她的身子,也顧念著她還禁足的名聲,帷帳內,方寸間,終究沒有發生什么。
    不過,撫慰親昵更勝從前,引得嬌聲陣陣,低喘連連……
    ……
    從禮和宮出來的時候,昭衡帝已經換了身衣袍,墨色的衣料如同黑夜,晦暗的顏色壓不住他眼角眉梢的縱情。
    已然送瑤貴人去禁足的馮順祥剛回來,看到的就是昭衡帝這般模樣。
    他看了看后面的禮和宮,當場攏手斂目,默然不語。
    看來,今晚不必問皇上翻不翻牌子了。
    “回乾清宮。”
    昭衡帝低沉的聲音,自御攆上傳來。
    馮順祥連忙頷首,通報給轎夫,“去乾清宮。”
    唱喏聲畢,馮順祥湊到昭衡帝身旁,站在的是一處可以讓昭衡帝聽清他聲音的地方。
    馮順祥提醒道:“皇上,太醫院那邊裴濟川求見,是否要宣?”
    黑夜被恍如白晝的宮燈照亮,昭衡帝眸色微變,其中靡靡暗色潮水般退去,剩下的只余冰冷。
    “宣。”
    不久后,乾清宮里。
    裴濟川身著太醫官服,他從隨身的醫箱里捧出了那對送子麒麟,躬身回稟:
    “據臣反復校驗,發現這對送子麒麟被用幽曇花汁浸泡多時,因幽冥花香氣極淡,除了顏色有些許改變外沒有任何變化。”
    昭衡帝端詳著御案上的送子麒麟,其中一只送子麒麟的背部,被裴濟川用藥水清理過,露出原本的玉色。
    皇后。
    昭衡帝的腦海里再次浮現了那張病弱的面容。
    殿內陷入了一片安靜,裴濟川跪在地上,不敢直接去看皇帝的神情,只能屏氣凝神地等著吩咐。
    “下去吧。”
    等來的,卻是昭衡帝意義不明的話。
    裴濟川沒有想到,面對這般確鑿的證據,昭衡帝竟然沒有任何表示。
    他低垂著的腦袋里瞬間閃過了銀珠,他還是小川子的時候,與銀珠一同在主子身邊伺候。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性格,算起來并沒有多深刻的感情,但畢竟同侍一主,守望相助,裴濟川不忍看到銀珠多受折磨。
    可他身為太醫,已經將能做的事都做了。
    裴濟川無奈,只能低聲道:“是。”
    他半躬著身子起身,低垂著眼睛如同往常那般往后退去。
    即將踏出殿門的時候,裴濟川終究還是沒忍住,快速地抬眸瞥了一眼御案后的昭衡帝。
    就是這一眼,他與昭衡帝不辨喜怒的深邃目光在空中一撞,驚得裴濟川差點魂飛魄散。
    裴濟川哪里還敢看,連忙快步退了出去。
    等徹底走下了乾清宮的臺階,距離那宮燈明照的宮殿已有一些距離,裴濟川才將將停下腳步。
    他的后心已經濡濕一片,冷風一吹透著心兒的冷。
    伴君如伴虎,他深以為然。
    乾清宮里。
    昭衡帝目光落在殿門的方向,深邃的眸子沒有半分清透,只有沉重的思量制衡。
    馮順祥觀他眼風,便知今日之事還未全了。
    “可要宣院判進來?”
    昭衡帝橫他一眼,什么都沒說,但馮順祥是誰啊,伺候在他身邊的多年忠仆。
    當場馮順祥便啟聲,“宣太醫院張院判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