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聽到昭衡帝的聲音,水仙連忙朝著門口的方向福身請安。
她素白的小臉兒上閃過了一抹委屈。
身著明黃常服的昭衡帝已然踏入聽雨軒,他面色沉凝,端重的視線掃過福身的水仙,最終落定在慢悠悠起身的端親王身上。
昭衡帝并非獨自前來,緊跟在昭衡帝身后的,竟是許久未見的麗嬪。
麗嬪雖已從貴妃貶為嬪位,不復當初的張揚跋扈,但通身的行頭依舊彰顯著無邊的奢華。
她身著緋色織金錦宮裝,領口袖緣鑲著上好的雪狐毛,發(fā)髻間一支點翠嵌紅寶的鳳凰步搖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流光溢彩。
麗嬪樂得見水仙有麻煩,不著痕跡地在水仙和端親王身上掃過。
端親王敷衍起身,對著昭衡帝躬身行禮:“臣弟參見皇兄!皇兄怎么也到聽雨軒來了?真是巧了!”
他不慌不忙,完全不在乎剛才可能被昭衡帝聽到什么。
“方才臣弟正與瑾貴妃娘娘說起,娘娘身上這香甚是清雅獨特,臣弟平日最愛研習香料,一時好奇多問了幾句,皇兄可千萬別誤會!”
端親王將剛才的無禮調戲,三兩語間便解釋為了他因愛香才有的舉措。
麗嬪適時地掩唇輕笑,看著皇上嬌聲道:“是呢,皇上。臣妾也聽聞,端親王殿下在京城里開的那家凝香閣,在貴女圈中可是風頭無兩?!?
“連臣妾家中的小妹都時常光顧,贊不絕口。可見端親王殿下于香道一途,確實造詣深厚,頗有心得?!?
昭衡帝不著痕跡地瞥了她一眼,他輕抿了薄唇,什么也沒說。
水仙察覺到昭衡帝周身的冷意,知道有些事情若是不解釋清楚,端親王如何先不說,她怕自己來之不易的恩寵被影響。
她聲音清冷道:“臣妾方才從坤寧宮探望永寧公主歸來,途經(jīng)此地,正巧遇見太后娘娘與端親王殿下在此?!?
“端親王殿下太后娘娘在此,邀臣妾入內(nèi)請安。太后娘娘亦出,命臣妾留下稍候片刻。臣妾不敢違拗懿旨,故而在此?!?
她短短幾句話,便將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
后妃與宗室親王單獨出現(xiàn)在一間屋子里,這件事可大可小,水仙才不賭。
聽到她提起女兒,昭衡帝冷峻的神色似乎緩和了一點。
他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握住了水仙微涼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握住水仙的手似是安撫。
“手這么涼?”
他眉心微擰,聲音低沉,“如今已入冬,寒氣重。仙兒身子尚未大好,少出來走動,多在宮里養(yǎng)著才是正理?!?
水仙順從地任由他握著,低眉道:“謝皇上關懷,臣妾記下了?!?
這一幕落在麗嬪眼中,刺得她心口發(fā)疼。
她看著兩人緊握的手,忍不住攥緊了垂落在袖中的指尖。
曾幾何時,皇上也是如此珍惜她的,如今卻如此呵護這個賤婢!
然而,經(jīng)歷過被貶的打擊,她深知如今復寵不易,好不容易皇上對她稍稍回暖,麗嬪再不敢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
她只能死死攥緊袖中的手,面上卻還要維持著得體的微笑。
就在這時,暖閣門簾掀開,太后在宮女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看到外間多出來的昭衡帝和麗嬪,太后眼中掠過一絲意外,隨即恢復平靜。
水仙立刻抓住機會,朝著太后再次福身,聲音恭敬,帶著不易察覺的提醒:“太后娘娘金安?!?
“方才您讓臣妾留下,說是有事要單獨與臣妾說?不知是何事?臣妾洗耳恭聽?!?
她這話,明著是在詢問太后,實則是在向昭衡帝表明:我留下不走,完全是遵奉太后的指令,并非我自愿與端親王獨處!
太后被她這一問,噎了一下。
她原本留下水仙,是想私下里提出將永寧公主抱去慈寧宮撫養(yǎng)的要求。
她如今在慈寧宮獨自一人,承哥兒又不能時時入宮,看著白白胖胖的小元昭,自然動了心思。
然而,此刻看著面色沉冷的昭衡帝,太后心知今日絕非提此事的好時機。
“哦?”
太后臉上帶著一絲敷衍的恍然,“哀家方才哄承哥兒睡覺,一時竟忘了。也不是什么要緊事,此事改日再說吧?!?
她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帶過。
水仙暗忖,剛才太后硬是將她留下,此時又不說了。
然而,面上她卻只余敬愛。
她不想在聽雨軒中繼續(xù)待下去了,特別是與這個人面獸心的端親王獨處一室。
水仙以為自己見慣了-->>人性,早就習慣了無恥之人,但端親王這類私下卑瑣,表面卻莊重正派的偽君子卻還是刷新了她的眼界。
“臣妾宮中還有些庶務需處理,皇后娘娘體恤臣妾產(chǎn)后體弱,特意讓內(nèi)務府撥了些新宮人來,還需臣妾回去調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