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貴春沒有氣餒,她坐到昭衡帝下首的繡墩上,聲音放得更柔:“說起剛?cè)雽m,臣妾還記得選秀那會兒呢。”
“那時在家,臣妾的娘親總說,女孩子家讀些詩詞歌賦、女戒女訓(xùn)便是本分,那些講經(jīng)世治國的正經(jīng)書卷,讀了也無甚用處,平白耗費精神。”
“可臣妾那時懵懂,在殿選時,竟不小心提到臣妾讀過那些無用之書”
她頓了頓,觀察著昭衡帝的神色,“沒想到,皇上您非但未怪罪,反而夸臣妾心思純澈,是難得的賢德呢。”
她試圖用這段舊事來證明自己溫婉的本性從未改變,喚起昭衡帝曾經(jīng)對她的好感。
昭衡帝聽著,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盞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他隨口應(yīng)道:“哦,是有這么回事。”
晚膳的氣氛沉悶而尷尬。
易貴春搜腸刮肚地找著話題,昭衡帝卻顯得心不在焉。
終于,晚膳撤下。
易貴春臉頰微紅,帶著幾分羞澀,鼓起勇氣靠近昭衡帝:
“皇上今夜,可要留宿長信宮?”
她語帶期待。
“臣妾特意調(diào)制了一種新的安神香,用料極是講究,想請皇上一同品鑒”
昭衡帝卻在這時站起身,打斷了她的邀約。
“不了。”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語氣平淡,“今夜朕答應(yīng)了去溫貴人處。她身子有些不適。”
說完,不再看易貴春微微泛白的臉,轉(zhuǎn)身便走,只留下一句:“愛妃早些安置吧。”
“恭送皇上”
易貴春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直到那抹明黃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宮門外。
她臉色難看地直起身,沖回內(nèi)室,一把扯下身上的桃紅色外衫,狠狠摜在地上。
“易書瑤”
她咬牙切齒,語氣怨毒:“一個下賤的庶女!靠著那張臉,也配封貴人?!”
易貴春氣得渾身發(fā)抖,只覺得一股邪火在五臟六腑里亂竄。
“娘娘息怒!”一直侍立在一旁的雪梅,見她情緒失控,忍不住小聲勸慰。
“這次這次能順利從冷宮出來,還多虧了溫貴人暗中送進來的那幾副藥”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打斷了雪梅的話。
易貴春反手一個巴掌狠狠扇在雪梅臉上,力道之大,打得雪梅一個趔趄。
“就你長嘴了是不是?!”
易貴春雙目赤紅,厲聲呵斥,“本宮用得著你來提醒本宮欠了那個小賤人的人情?!”
雪梅捂著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不敢落下。
她看著易貴春因憤怒而扭曲的側(cè)臉,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自從服用了溫貴人送來的那副能讓人暫時瘋傻的藥后,雖然效果顯著,成功讓易貴春出冷宮。
但娘娘的脾氣卻越來越暴躁,像一根隨時會被點燃的爆竹。
溫貴人當(dāng)時信誓旦旦說那藥絕無副作用,可雪梅看著眼前主子失控的樣子,心里總有些不安的揣測。
“滾出去!本宮不想看見你!”易貴春煩躁地揮手。
雪梅如蒙大赦,連忙捂著臉,低著頭,快步退出了這令人窒息的內(nèi)室。
回到自己狹小簡陋的偏房,雪梅才敢讓淚水滑落。
臉頰火辣辣地疼,心口也堵得慌。
她疲憊地走到桌邊想倒杯水,目光卻倏地定住了。
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巧精致的青瓷圓盒。
盒子沒有任何標(biāo)記,不知是誰放到這里的。
雪梅疑惑地拿起盒子,輕輕打開。
一股清雅淡然的香氣瞬間逸散出來,里面是細膩瑩白的膏體。
她用手指沾取一點,輕輕涂抹在生過凍瘡,依舊有些粗糙的手背上,那清涼舒適的感覺瞬間緩解了令人不適的干澀。
這是潤手養(yǎng)顏的香膏?而且品質(zhì)極好。
雪梅的心猛地一跳。
這偏房只有她自己住,誰會悄無聲息地送來這樣一盒名貴的香膏?
她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臉和那雙帶著凍瘡疤痕的手,猶豫再三。
這香膏來路不明,本不該用。
可那細膩的觸感和淡雅的清香,對她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沾取了一點,仔細涂抹在臉上和手上。
與此同時,永樂宮。
水仙端坐在妝臺前,她手中正把玩著一個與雪梅房中一模一樣的青瓷圓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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