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如墨潑灑在天穹。
小船有篷遮蓋,其中可容幾人對坐飲酒,如今卻成了昭衡帝和水仙胡鬧的地方。
身下鋪著厚厚的毯子,水仙被昭衡帝牢牢地抱在懷里,兩人氣息都有些不穩。
小船在水面上輕輕搖晃,偶爾會聽見水聲慢蕩。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水仙總是忍不住咬在男人肩頭,雖然心知是距離岸邊很遠的湖面,但在這幕天席地的湖心間,總是有種暴露之感。
漸漸地,小船停歇了下來。
水仙躺在昭衡帝的臂彎里,慢慢平復著呼吸。
篷內彌漫著情事后的暖濕氣息,她覺得有些悶熱,低聲道:“皇上,有些熱”
昭衡帝聞,側身抬手,將靠近船頭一側的布簾撩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
夜風裹挾著湖水的微涼氣息涌入,驅散了些許燥熱。
然而,昭衡帝的動作卻頓住了,他透過那道縫隙,目光投向岸邊。
水仙察覺到他的變化,一邊整理著自己微亂的寢衣,一邊輕聲問:“怎么了?”
昭衡帝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那道縫隙又撩開了些,示意她過來看。
水仙探身過去,當她看到湖邊那座亭臺里聚集了眾多身影,以及亭子周圍亮如白晝的數盞宮燈時,眸底深處掠過一抹冰冷。
易書瑤你終于按捺不住了。
表面上,她面露驚訝,不解道:“這么晚了,不知麗貴妃與諸位娘娘聚在亭子里,究竟所為何事?”
昭衡帝抿緊了薄唇,月色透過布簾的縫隙,落在他線條分明的胸膛上,卻映不亮他眸底的墨色。
小船尚在湖心,而湖邊的小亭是停靠過去的必經之路。
他無法在不驚動岸上那群人的情況下悄然離開。
若是讓朝臣知道,他深夜與有孕的妃子在湖心相會昭衡帝緩緩擰起了眉心。
前朝那些古板的老臣定會抓住把柄,參他一本!
“皇上,”水仙看出他眉宇間的凝重,低聲道:
“離開永樂宮前,臣妾已吩咐過銀珠,說是孕中煩悶氣短,來湖上乘船透氣靜養片刻。”
她溫聲安撫:“想來,她們應該不會故意上船打擾。一會兒臣妾出去,隨意找個借口將她們支走便好。”
昭衡帝伸手替她攏了攏微敞的衣襟,聲音低沉充滿磁性:“也好。”
岸上,亭臺之內。
御花園周圍的幾宮妃嬪被麗貴妃強行召集至此。
如此深夜,每個人都不免面帶倦容。
婉妃忍不住開口,不滿道:“麗貴妃娘娘,夜深露重,不知究竟有何要事,需得將我等盡數喚來這湖邊吹風?”
麗貴妃立于亭邊,隔湖望著湖心那艘只有一盞微弱小燈的小船。
她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諸位妹妹有所不知。本宮協理六宮,肩負后宮安危之責。方才得報,今夜宮中有可疑行跡,恐有賊人潛入!”
“本宮憂心各宮姐妹安全,這才將大家召集至此開闊之地,以防賊人藏匿暗處,行那不軌之事!在此處,侍衛也好布防保護。”
她話音剛落,一旁的拓跋貴人便嗤笑一聲:
“貴妃娘娘此差矣!若真有賊人刺客,將我等妃嬪聚集在這燈火通明、毫無遮擋的湖邊開闊地,豈不是更成了活靶子?萬一賊人躲在暗處放冷箭”
“啊!”此一出,頓時引起一片低低的驚呼。
婉妃、德妃等人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左右張望。
仿佛黑暗中真有利箭瞄準了她們,讓原本就緊繃的神經變得更加驚惶。
“拓跋貴人!”
易書瑤立刻站了出來,指責道:“貴妃娘娘乃是奉旨協理六宮,一心為諸位姐妹安危著想!你這般質疑娘娘安排,是何居心?”
連日來,拓跋貴人與她分寵,她早就看拓跋貴人不爽。
如今又見拓跋貴人阻攔她與麗貴妃的謀算,自然忍不住出相諷。
就在這時。
麗貴妃派去乾清宮的宮女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臉色有些難看,在麗貴妃耳邊低語了幾句。
“什么?皇上已經歇下了?”麗貴妃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失望,“你沒將這邊的情形稟告皇上?就說可能有賊人驚擾宮闈!”
宮女為難道:“回娘娘,奴婢想稟告,可馮順祥馮公公攔住了奴婢,說說皇上已經安寢,龍體要緊,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議,絕不許打擾”
馮順祥是皇上身-->>邊得用的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