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語聽上了樓,下意識地輕輕拍了下衣角,拂去可能沾染的停車場灰塵,臉上已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自持。
可還沒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她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公共辦公區的員工們并沒有各司其職,反而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會客區的方向,低聲議論著什么,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和好奇。
“……聽說是傅總的未婚夫,陸景!”
“哇,他們在一起這么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呢!長得真是帥啊!”
“看著挺溫柔的,和傅總站一起肯定很養眼。聽說還是薄總的弟弟?”
“不過我還是覺得薄總更帥更有氣場,可惜薄總是思媛小姐的…”
“但你看他等傅總的樣子,挺專注的,不像是傳聞中那樣不喜歡傅總啊?”
“聽說他是從醫院直接過來的呢,兩人該不會吵架了吧?”
竊竊私語聲在她走近時戛然而止。
員工們像受驚的麻雀般迅速散開,回到自己的工位,假裝忙碌,但眼角余光仍忍不住偷偷瞥向她和她身后的會客區。
傅語聽的目光越過隔斷,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會客廳沙發上等待的男人陸景。
心里的煩躁瞬間如同被點燃的野草,噌地一下竄了起來。
陰魂不散。
誰放這條狗進來的?
她等下非得去前臺好好“通知”一下不可!
她強壓下火氣,環顧四周,那些偷偷打量的目光像細小的針尖一樣扎人。
她可以不在乎陸景,但不能不在乎在公司員工面前的形象和影響,不能把私事鬧成一場難堪的鬧劇供人圍觀。
傅語聽深吸一口氣,她最終還是壓下所有情緒,面無表情地推開了會客室的玻璃門。
聽到動靜,陸景立刻抬起頭,臉上迅速堆起一個自以為溫柔深情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虛弱。
“語聽,”他開口,聲音刻意放柔,隨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改口。
“哦不,現在應該叫傅總了。”
陸景試圖用一種熟稔的語氣拉近距離:“你可不是會遲到的人,今天怎么遲到了?”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自以為是的篤定,下意識地認為傅語聽的遲到必然是因為昨晚和他“結束”后徹夜未眠,后悔難耐。
傅語聽懶得理會他這拙劣的表演和潛臺詞,甚至沒接他的話茬。
她將手中的包隨意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扔,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悶響,直接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目光冷冽地看向他。
“有事說事。”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陸景被她這毫不客氣的態度噎了一下,笑容僵在臉上,眉頭下意識地皺起,顯露出一絲不悅,但很快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重新舒展開。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擺出一副談正事的姿態,語氣也變得正式了幾分,只是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我今天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傅語聽聽著陸景一本正經地說出“談合作”三個字,只覺得一股荒謬感直沖頭頂,幾乎要氣笑出來。
合作?
他和她之間,還能有什么合作可?
他能拿出什么值得她看一眼的東西?
陸景見她只是冷眼看著自己,并不接話,隨即給站在他身后的助理劉東使了個眼色。
劉東立刻會意,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裝幀精美的項目計劃書,小心翼翼地推到傅語聽面前的茶幾上,
陸景身體微微前傾,自顧自地開始了他的表演,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營造出的為她著想的姿態:
“語聽,我知道,舒城那個大型養老院的綜合項目,前景很好,但盤子太大,牽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你一個人想完全吞下,恐怕會很吃力,甚至會有風險。”
他頓了頓,觀察著傅語聽的反應,見她依舊面無表情,便繼續拋出他自以為的王牌:
“但是,如果我們兩個合作,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陸氏和傅氏聯手,資源互補,一定能把這個項目做成標桿。而且——”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試圖加重籌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我能請到云隱來做這個項目的首席設計師。”
“云隱”兩個字像是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終于讓傅語聽一直沒什么波瀾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微微蹙起眉,看向陸景的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感,下意識地重復問道: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陸景見她終于有了反應,心頭一喜,果然!
沒有人能拒絕“云隱”的誘惑!
尤其是對舒城養老院這種注重人文設計和口碑的高端項目來說。
“云隱”這個名字就是一塊金字招牌,意味著頂級的設計、巨大的關注度和無法估量的品牌價值。
他昨晚聽徐茜信誓旦旦地說她有門路能請動那位神秘莫測的云隱大師時,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絕妙的主意。
用這個做敲門磚,傅語聽肯定會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