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老人終于動了。
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一雙渾濁的老眼,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傅靳年。
從他深邃的輪廓,到他挺直的鼻梁,再到他那雙疏離與冷漠的眼眸。
像。
那眉眼和她簡直如出一轍。
臉部的輪廓線條,刻著傅漣蘅的影子。
傅靳年被他看得微微蹙眉,正要開口,元真老師傅卻忽然先一步出聲了。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今年,該是三十有二了吧?”
傅靳年深邃的眼眸瞬間瞇起。
“元真師傅,算得確實(shí)很準(zhǔn)?!?
元真聞,卻緩緩地?fù)u了搖頭:“非是老道能算,是有故人,曾與我說起過。”
傅靳年微瞇的眸底閃過暗芒。
元真仿佛沒有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渾濁的目光轉(zhuǎn)向房門的方向,悠悠地說道:“外面坐著等你的那個女娃娃,是楚家十四年前走失,十多個月前才尋回來的六小姐,楚綿吧?”
傅靳年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元真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須,眼神變得悠遠(yuǎn)起來,像是陷入了某種久遠(yuǎn)的回憶。
“唉,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眼,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他低聲感慨道,“當(dāng)年那女娃娃剛出生時(shí),老道還曾受人之托,去楚家老宅給她看過八字?!?
“想必,楚關(guān)山和林悅?cè)缒菍Ψ驄D,早就忘了還有我這么一號人物了?!?
他搖了搖頭,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又繼續(xù)說道:“那女娃娃的命格,可不一般啊。”
“坤造,庚金日主,生于申月,建祿之格,身旺無疑。”
“本是剛強(qiáng)果決、百折不撓之相?!?
“可惜啊,八字中官殺混雜,七殺貼身,注定了她此生命途多舛,必有大劫?!?
傅靳年擰緊了眉頭:“有什么大劫?”
元真搖頭:“天機(jī),不可泄露?!?
傅靳年眉頭擰得更緊了。
元真不僅認(rèn)識楚家夫婦,甚至在楚綿剛出生時(shí)就見過她。
他還認(rèn)識所謂的“故人”,知道自己的年齡。
這個元真老師傅,絕非一個普通的山野道士。
“老師傅?!?
傅靳年沉聲開口,沒再問楚綿的劫,因?yàn)橹肋@老道是不可能告訴他的。
若是真的有那一劫,他會與她一起面對。
“您一直都在這青云觀清修嗎?”
這位老師傅年輕的時(shí)候,或許和京城的傅家、楚家,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否則,他如何能同時(shí)認(rèn)識自己的父母和楚家夫婦?
元真老師傅聞,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老道我啊,不過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風(fēng)吹過,不留痕,他們不記得我,也是常理。”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又像是在刻意回避著什么。
傅靳年不再追問。
房間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那檀香的青煙,依舊在空中無聲地盤旋。
半晌,元真老師傅忽然又開了口:“你父親傅漣蘅是個好人,可惜,命薄了些。”
傅靳年握在身側(cè)的手,指節(jié)收緊。
“但是,”老師傅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的母親沐流云,卻是個罪孽深重之人?!?
霎時(shí)間,整個廂房的溫度,都仿佛驟降到了冰點(diǎn)。
“你說什么?”
傅靳年的聲音帶著駭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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