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不出來源,也無法解析其編曲結構,只能求助于史密斯這位在古典音樂領域有著泰斗級地位的大家。
后臺走廊里很安靜,鋪著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腳步聲。
休息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隱約的交談聲,是帶著濃郁倫敦腔的英語。
楚綿停下腳步,正準備敲門,門卻從里面被拉開了。
她下意識地抬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休息室里,柔和的燈光下,傅靳年正坐在沙發上。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雙腿交疊,姿態閑適。
在他身旁坐著的,正是剛剛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史密斯先生。
兩人似乎相談甚歡,臉上都帶著笑意。
而傅靳年,在看到門口的楚綿時,眼里的笑意凝固了一瞬,隨即,化為一種深沉的意外。
他挑了挑眉,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對她伸出了手,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阿綿,過來。”
楚綿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糟糕。
她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手心里那枚小小的芯片,瞬間變得滾燙,像一塊烙鐵,灼燒著她的掌心。
楚綿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
不動聲色的將芯片又放回手包,才微笑著邁步走了進去。
她走到沙發前,沒有去看傅靳年伸出的手,而是選擇在他身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隔開了一段微妙的距離。
“什么時候來的?”
傅靳年收回手,若無其事地搭在膝蓋上,目光卻緊緊鎖著她,“怎么沒跟我說,你也來聽演奏會?”
“三哥帶我來的。”
楚綿簡意賅地解釋,將鍋甩給了楚羨。
“哦?”史密斯先生好奇地看著楚綿,用帶著口音的中文問道,“傅,這位漂亮的小姐是?”
傅靳年很自然地將手搭在了楚綿坐的沙發靠背上,一個充滿了占有欲的姿勢。
他側過頭,看著楚綿,眼底含笑,對史密斯介紹道:“我的未婚妻,楚綿。”
史密斯先生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熱情的笑容,他主動朝楚綿伸出手:
“哦,楚小姐,你好!”
“見到你太高興了!”
“我說傅怎么開竅了,原來是遇到了像你這樣美麗的女士。”
“你們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楚綿只好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
“說起來,我今天也約了一位很重要的人,本來是打算介紹給傅認識的,只是”
史密斯先生握完手,又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面沒有任何新消息。
“她好像并沒有來。”
楚綿端起面前的茶杯,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口茶。
來了來了,就坐在你面前。
但是因為你身邊坐著一尊大佛,她不敢跟你攤牌。
“以前沒發現,你在音樂方面還有這種愛好。”
楚綿放下茶杯,看向傅靳年,狀似隨意地問道,“看樣子,你和史密斯先生很熟?”
這個問題,既是好奇,也是試探。
“史密斯先生是我的導師。”
傅靳年淡淡地開口,一句話就解開了楚綿的疑惑。
“沒錯,”史密斯先生笑著補充道:“很多年前,傅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就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他在音樂上的天賦,甚至不比他在金融上差。可惜”
可惜后來聽說傅靳年出了車禍雙腿殘疾,今天見到他好端端的,史密斯高興之余,也為傅靳年車禍后不再碰音樂而感到惋惜。
楚綿恍然大悟。
原來是師生。
她心里最后一點僥幸也破滅了。
這么熟悉的關系,她更不可能把芯片拿出來了。
萬一史密斯聽完,轉頭就跟自己的得意門生分享這個“有趣的發現”,那她就不是身份暴露了,而是直接gg了。
“難得在京城遇上,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傅靳年向史密斯發出了邀約。
“當然,我的榮幸。”史密斯欣然應允。
三人一同起身,朝停車場走去。
坐上傅靳年的那輛黑色賓利后,楚綿立刻拿出手機,給楚羨發消息。
楚綿:三哥,你先回家吧。
楚綿:我碰到傅靳年了,跟他一起去吃飯。
消息剛發出去,楚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楚綿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和史密斯交談的傅靳年,直接按了掛斷。
很快,微信消息彈了出來,帶著一連串的感嘆號。
三哥:你怎么又跟他在一起了?!!
三哥:去個洗手間都能遇上?這個狗男人,怎么陰魂不散的!
楚綿:偶然碰到的。
楚綿飛快地回復。
三哥:真是哪兒都有他!你吃完飯早點回家!聽見沒!
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子哥哥對妹妹要被野男人叼走的憤怒和憋屈。
楚綿:知道了。
楚綿答應著,收起了手機。
剛一抬頭,就對上了傅靳年看過來的視線。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結束了和史密斯的交談,正靜靜地看著她。
車內的光線很暗,將他深刻的五官籠罩在一片陰影里,顯得越發莫測。
“在和誰發消息?”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楚綿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只手臂就伸了過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勾進了懷里。
她整個人都撞進一個堅實溫熱的胸膛,鼻尖瞬間被他身上清洌的松香氣所占據。
他的手臂緊緊地環著她的腰,將她固定在自己和座椅之間,一個密不透風的姿勢。
楚綿能感覺到,他有些不高興。
是因為她來劇院沒告訴他?
還是因為她剛才一直在玩手機?
“和我三哥匯報行程。”
她靠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聲解釋道。
傅靳年沒說話。
楚綿仰起頭,看著他線條分明的下頜線,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和史密斯先生的關系,是不是很好?”
“嗯。”
傅靳年低頭看她,下巴輕輕蹭過她的額發,“他是我很尊敬的一位長輩。”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前在國外,確實很喜歡音樂,也學過一些。”
楚綿“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她靠在傅靳年的懷里,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腦子里卻在飛速運轉。
看來直接拿出音頻讓史密斯辨認是不可能的了。
她得換一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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