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安靜。
往年這時候,零星的爆竹聲總會時不時地在巷陌間響起,添幾分年味。
可一紙禁令下來,煙花爆竹便成了稀罕物,連帶著賣這些東西的鋪子都銷聲匿跡了。
姜槐說,過年只想要煙花。
可這東西,眼下比黃金還難尋。
楚綿開著車,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轉悠了好幾圈,別說賣煙花爆竹的,連個疑似的招牌都沒瞅見。
正當她準備放棄,掉頭回楚家時,一個模糊的地址毫無征兆地跳進了她的腦海。
那是一串門牌號碼,還有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名稱。
楚綿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
她敢肯定,自己從未去過那個地方,甚至從未聽說過。
可那地址卻清晰得如同刻在腦子里一般。
她調轉車頭,依著腦海中的記憶,朝著那個陌生的方向駛去。
導航顯示的位置越來越偏,最后索性罷工,只指示她前方是條死胡同。
楚綿將車停在巷口,步行往里走。
七拐八繞之后,眼前出現了一家門臉極小的鋪子。
鋪子門臉不大,甚至有些破舊,一塊褪了色的木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明記雜貨’。
看起來就像是一家再普通不過的老式雜貨鋪,賣些針頭線腦,油鹽醬醋。
楚綿站在門口,打量著這家鋪子,心頭的疑惑更甚。
怎么有些熟悉?
而此刻,‘明記雜貨’里間一個密閉的房間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和硝石氣味。
溫硯塵長腿交疊,懶洋洋地斜倚在一張高腳凳上,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他對面,一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吹胡子瞪眼。
“你小子,可是稀客啊!”
明老頭端著個紫砂茶壺,呷了一口熱茶,“好幾年沒見你踏進我這破地方了。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
溫硯塵唇邊漾開一抹淺笑:“明叔,瞧您說的,這不是想您了嘛。”
他頓了頓,將煙放在鼻尖輕嗅,似是忍耐著煙癮:“再說了,我這次來,可是有正經事。想請明叔您幫個忙,做一箱煙花,特定的那種。”
“煙花?”
明老頭放下茶壺,擺了擺手,“你小子少給我戴高帽!全城都禁了,我這要是再開張,不是頂風作案嗎?不行不行,這事兒沒得商量。”
溫硯塵也不惱,反而微微撅了噘嘴,平日里那股子邪魅狂狷淡去不少,竟透出幾分撒嬌的意味:
“明叔,我這不是沒辦法嘛。”
“再說,悄悄做,誰能知道?”
“做給我心愛的姑娘看的,您就忍心看我這點小小心愿都落空?”
“心愛的姑娘?”明老頭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奇聞,眼睛都瞪圓了幾分,“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溫大少爺也會有心愛的姑娘?我倒要聽聽,是哪家的千金,能讓你這浪蕩子收了心?”
他瞇著眼,似乎在回憶:“莫不是……當年那個總跟在你屁股后頭,眼巴巴瞅著你買糖葫蘆的小丫頭?算算日子,也有十多年沒見咯。那丫頭,倒是機靈可愛。”
溫硯塵眸色微動,剛要開口說些什么。
“有人嗎?”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外面傳來,穿透厚重的棉布簾子,清晰地落入兩人耳中。
溫硯塵動作一頓,原本放松的身體瞬間緊繃,那雙深邃的眼眸倏地瞇起,閃過銳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