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上他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后,在眾人各異的注視下,離開了喧囂的大廳。
走出主宅,夜風帶著涼意拂面而來,吹散了些許廳內的沉悶。
閔家老宅占地頗廣,庭院深深,回廊曲折。
楚綿想起三哥楚羨之前提過,傅靳年在傅家過得并不算好。
剛才閔祥玉那奇怪的反應,閔裊裊的刁難,還有傅靳年那份不帶任何猶豫的決絕……
這個男人身上,似乎背負了太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她心頭掠過憐惜,卻又很快壓下。
每個人都有不愿輕易示人的傷口,她自己也有。
如果傅靳年愿意說,她會聽。
若他不愿,她不會強求。
“抱歉阿綿,今晚的宴會”
“沒事。”楚綿搖頭。
她能看得出傅靳年對傅家和閔家的糾結。
還有隱忍。
沒有直接撕破臉,也沒有雷霆手段,想來,他還需要用這個身份與他們周旋。
“帶你去個地方。”傅靳年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楚綿側頭看他,夜色模糊了他臉部的輪廓,只余下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似乎多了點別的情緒。
“好。”
她沒有絲毫猶豫,點頭應允。
傅靳年操控著輪椅,沒有走向大門,反而轉向了庭院深處,拐進了一條更為僻靜的小徑。
小徑兩旁是疏于打理的花木,盡頭隱約可見一棟獨立的小小建筑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孤寂。
越靠近,楚綿越能看清,那是一間頗有些年頭的木質小屋,屋頂落滿了枯葉,墻壁也有些斑駁,像是被時光遺忘在了角落。
傅靳年停在小屋門前,伸手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舊木門。
一股塵封許久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灰塵和舊木頭特有的味道。
楚綿跟著走進去,屋里光線昏暗,借著從窗外透進的微弱月光,她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很小的一個空間,堆滿了各種……雜物。
或者說,是玩具的殘骸。
缺了胳膊的布偶,掉漆的木馬,散架的積木,還有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鐵皮疙瘩,一架看不出顏色的飛機模型,全都蒙著厚厚的灰塵,安靜地躺在角落,像是沉睡了無數個春秋。
“這些,都是我小時候的寶貝。”
傅靳年的聲音很輕。
楚綿環視著這一屋子的破銅爛鐵,很難將它們和“寶貝”兩個字聯系起來。
“小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里。”他繼續說著,視線落在那些舊物上,像是穿透了時光,回到了過去。
“閔家老宅很大,但除了這里,沒什么地方屬于我。”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可楚綿卻聽出了那平靜之下,深藏的孤寂。
一個孩子,在偌大的宅院里,只有這些冰冷的、殘破的玩具為伴。
那種滋味,楚綿似乎能夠體會。
在她十歲走丟,被送進福利院,后來又被謝家領養的那段日子里,也曾有過類似的感受。
寄人籬下,小心翼翼。
看似擁有一切,卻又感覺什么都不真正屬于自己。
“我母親閔祥玉,她不喜歡我出現在人前。”
他沒有細說那些難熬的細節,比如閔祥玉可能存在的苛待,比如周圍人的冷眼。
但他平靜的語調,比任何激烈的控訴都更讓人心疼。
楚綿能感覺到他身上那層堅冰之下,隱藏著的巨大傷痛和孤單。
“我以為是因為我父親和母親之間的隔閡,導致她恨屋及烏,我想得到她的喜歡,所以我很努力的去拼搏,二十歲不到我就已經是整個華國名人堂排行榜第一的人物,我以為能憑借我滿身的榮耀取得母親的一次夸獎,但”
男人忽然停了下來,周身縈繞著一層讓人看不清的迷霧。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