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是京中一座極其特殊的茶樓。
在這里喝茶的,都是有情且大膽的人。
經常有窮酸書生壯著膽子,與士族貴女在花樓私定終身,被知道后,女方士族若是要些臉面,只能乖乖讓女兒嫁過去。
若是實在看不上對方家世,又想保全名聲的,則會花下大價錢,把消息堵住買斷,再將自家女兒草草嫁給別人。
所以一直以來,來花樓的除了約會男女,最多的,就是游手好閑,指望著買賣消息的京城懶漢。
忍冬這一嗓子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謝枝和謝成榆。
他們兩人原本是來花樓“捉奸”陸慎和謝窈的,進去后一直很低調,身邊還跟著幾名謝成榆的手下,都身穿軍中軟甲,即便有人注意,別人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沒想到臨走了,居然被忍冬認了出來!
謝枝立即和謝成榆拉開距離,摘下自己腰間佩戴的香囊。
“忍冬姑娘,這香囊是我自己佩戴的,何況,我和大哥只是來花樓品茶,絕無半點私情,你可不要胡說!”
聽到她的話,周圍的人更加激動起來。
女方叫出了騎馬女子的名字,也就是說,騎馬女子沒有說錯!
她還摘下了香囊,分明是心虛之舉!
謝枝自知做錯,臉頰白了幾分。
忍冬還騎在馬上,揚聲道:“雖然您是成榆少爺的堂妹,有些……但若是兩情相悅,違背倫理又有何不可?大小姐,您就別羞澀了。”
這下,在花樓喝茶的,路邊的百姓,全都圍上前來。
“大小姐?成榆少爺?莫非他們二人,是文昌伯之女謝枝,還有伯府二房家的謝成榆?”
“一個是京中才女,一個是青年才俊,確實般配。”
“可他們不是堂兄妹嗎,怎么會一起出現在花樓?”
“這你就不懂了吧,正因為是堂兄妹,違背倫理綱常,才在這里私定終身啊!”
謝成榆聽到那些議論,臉色黑沉,驀地拔出佩劍。
“賤婢,敢胡說八道,本校尉殺了你!”他怒不可遏道。
忍冬策馬后退了幾步,露出畏懼的神情:“成榆少爺是想當街殺奴婢滅口嗎?奴婢好害怕啊。”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一拍馬腹,越過了眾人,絕塵而去!
二小姐提前跟她說了,大喊兩句就跑,其他的,交給這些看熱鬧的路人。
謝成榆只能看著忍冬離開,想追,這里人太多,就算騎馬也來不及,而且他也不能真的當街殺人。
他努力平息怒火,理智尚在,對著那些圍觀的人抱拳。
“我乃京畿大營六品校尉謝成榆,今日與堂妹謝枝在花樓品茶,舉止分寸,坦坦蕩蕩,還望諸位不要聽信那賤婢胡,平白污了枝枝清白。”
其他人還想繼續看熱鬧,但見到謝成榆自爆身份,配著軍中刀劍,身后還跟有幾名軍中將士,只能不太甘心地散了。
等回頭,他們就去文昌伯府,找找這位謝枝大小姐的爹娘,再找找這位謝家二房大少爺的爹娘。
謝成榆對謝枝開口:“枝枝,你先回府吧,我還有要事——”
他臉色鐵青,一字一頓:“敢算計我,就要……付、出、代、價!”
謝窈這個賤人,故意改了與陸慎見面的地點,使得在花樓品茶的男女,從她和陸慎,變成了自己和謝枝。
她居然還派了心腹丫鬟,當街指認他們!
“那枝枝就先回府,靜候大哥佳音了。”
謝枝還維持著自己溫婉才女的模樣,不敢再在這里逗留,連忙坐上了馬車。
謝成榆騎上手下牽來的京畿營戰馬,直奔云鶴樓。
路上,他冷靜下來,嘴角咧開一抹冰冷的笑。
就算謝窈算計成功了,又如何。
且不說他和謝枝是堂兄妹的關系,并未做什么,自然可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