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情地灌入她的口鼻,肺部傳來撕裂般的灼痛。
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不受控制地下沉。
幽藍的水光在頭頂晃動,離她越來越遠……
世界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模糊。
就在她意識即將徹底陷入黑暗的瞬間。
“傅語聽!”
一聲撕心裂肺、蘊含著滔天怒意和極致恐慌的怒吼,如同驚雷般穿透水面,炸響在她模糊的聽覺里。
緊接著,又是“-->>噗通”一聲巨響。
一個矯健的身影如同最迅捷的獵豹,毫不猶豫地、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猛地扎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強大的水流被破開。
一雙堅實有力的手臂,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冰冷刺骨的水層,精準而強硬地攬住了她下沉的腰枝。
傅語聽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只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無比滾燙和寬厚,充滿了絕對安全感的懷抱。
那懷抱帶著熟悉的氣息,驅散了刺骨的寒冷和滅頂的絕望,將她從黑暗的深淵邊緣,強行拉了回來。
岸上,終于有人發現了泳池的異常,驚呼聲此起彼伏:
“天啊!有人落水了!”
“是嘉禾的傅語聽,傅秘書!”
“薄總跳下去了!”
“天啦!薄總為了救他的秘書自己跳下去了?”
冰冷的水下,薄行洲緊緊抱著懷中失去意識的人兒,那雙總是深邃莫測的眼眸里,此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和冰冷的殺意。
他抱著她,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以最快的速度,破水而出。
抱著她破水而出的薄行洲,卻在接觸到岸上無數道驚愕目光的前一剎那,將所有足以焚毀一切的情緒,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般瞬間收斂得無影無蹤。
他不能。
他絕不能在此刻,將懷中這個剛剛從鬼門關搶回來的人,置于更洶涌的來自各方窺探和算計的水深火熱之中。
他的失態和震怒,只會成為敵人攻擊她的武器,成為將她推上風口浪尖的助力。
所以,當他的身體完全離開水面,穩穩踏上池岸時,他臉上只剩下一種極致冰冷的平靜。
只有抱著傅語聽的手臂,那緊繃到極致的肌肉線條和微微的顫抖,泄露了一絲他內心翻涌的驚濤駭浪。
他動作極其輕柔地將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傅語聽放在鋪著厚毛巾的躺椅上。
立刻有保鏢遞上干燥寬大的浴巾和一件屬于薄行洲的帶著他清冽氣息的黑色西裝外套。
傅語聽裹緊帶著他體溫的外套,冰冷的身體終于感受到一絲暖意,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她大口喘息著,努力平復狂跳的心臟和混亂的思緒。
這時,被驚動的人群才圍攏過來,為首的正是臉色變幻不定眼神復雜的陸景。
他看著躺椅上狼狽不堪被薄行洲外套緊緊包裹的傅語聽,又看看旁邊渾身濕透、卻依舊氣場強大的薄行洲,心中那股難以喻的酸澀和嫉妒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來。
傅語聽?她怎么會落水?
他下意識地疑惑,隨即又立刻為自己找理由開脫:
薄行洲救她?
大概只是因為她是他的秘書吧?
畢竟他對下屬一向還算體面?
這個念頭勉強壓下他心中翻騰的不適,卻無法驅散看到薄行洲將外套披在傅語聽身上時,那刺眼的一幕帶來的強烈沖擊。
傅語聽在混亂中抬起眼,目光如同最敏銳的雷達,精準地捕捉到了人群邊緣。
徐茜那張看似關切、實則極力掩飾卻依舊泄露出的一絲得逞快意和陰冷算計的眼神。
就是她!
落水不是意外!
她想要我死?
這個認知如同冰水澆頭,讓傅語聽瞬間清醒,心頭的寒意比池水更甚。
恰在此時,一位穿著會所制服、看起來訓練有素的女服務生快步上前,臉上帶著職業化的關切:
“這位女士,您渾身都濕透了,這樣會生病的。請跟我到樓上的套房更換干凈的衣物吧?我們準備了應急的衣物。”
傅語聽看著眼前的服務生,又瞥了一眼徐茜那瞬間更加關切的表情,心中警鈴大作。
這服務生是徐茜安排的?
還是方羽澤的人?
但此刻她渾身濕透,粘膩冰冷,確實需要更換衣物,而且當著這么多人,拒絕反而顯得可疑。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
她裹緊薄行洲的外套,支撐著虛軟的身體站起來,對服務生點了點頭:“麻煩帶路。”
薄行洲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往客房區的走廊拐角。
他給了身邊一個保鏢一個極其細微的眼神示意,那名保鏢立刻不著痕跡地跟了上去。
服務生引著傅語聽來到三樓一間寬敞的套房門口,刷開門卡,恭敬地側身:
“女士,請進。干凈的衣物在浴室旁的衣帽間里,您請自便。有任何需要請按鈴。”
“謝謝。”
傅語聽保持著警惕,走進房間。
房間裝修奢華,燈光柔和,一切看起來平靜無異。衣帽間里確實整齊地掛著幾套全新的、尺碼合適的女士衣物和浴袍。
服務生的腳步聲似乎漸漸遠去。
就在她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一絲時。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的金屬鎖舌彈入鎖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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