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說“畢竟我們只是協議關系”,或者“畢竟我們沒什么感情基礎”。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薄行洲眸色驟然一深。
他敏銳地預感到她后面要說什么,那是他不愿聽的話。
“傅語聽,”
他倏然打斷她,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強勢:
“給你看個東西。”
他不再猶豫,伸手,“啪”地一聲,重新掀開了剛剛被他合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
刺眼的光芒再次亮起。
傅語聽下意識地看過去——
屏幕上,赫然是一組被放大的照片。
照片角度刁鉆,構圖極具誤導性:
一張是陸景身體前傾,眼神“深情”地看著她。
一張是陸景握住她的手,她低頭的模樣看起來很嬌羞,其實是她在隱藏情緒。
照片都被模糊處理,只剩下令人浮想聯翩的姿態。
傅語聽的目光死死釘在屏幕上那些角度刁鉆、充滿惡意的照片上。
寒意如同毒蛇,順著脊椎蜿蜒而上。
誰拍的?
如此精準的錯位,如此刻意的構圖,目標明確。
她猛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如刀,直射向薄行洲:
“這些照片,誰發你的?!”
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被侵犯的冷意。
薄行洲靠回椅背,深邃的眼眸鎖著她,聲音聽不出喜怒:
“匿名郵件。”
匿名?
傅語聽心中冷笑。
她的仇人,用指頭都能數過來。
徐茜那張因嫉妒而扭曲的臉瞬間浮現在眼前。
十有八九是她。
但猜測需要證據。
她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征求薄行洲的同意。
她直接伸手,將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拉了過來。
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如同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快得只留下一片殘影。
屏幕上的命令行窗口飛速滾動著復雜的代碼,一串串數字和符號跳躍閃爍。
薄行洲的眼底終于掠過一絲不加掩飾的驚異。
他看著她專注而冷冽的側臉,看著她指尖在鍵盤上翻飛如同彈奏最復雜的樂章,看著她以一種他從未想過截然不同的強大姿態,破解著那道的屏障。
短短幾十秒,一個清晰的ip地址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傅語聽盯著那個地址,眼神冰冷如霜,唇角勾起一抹了然又諷刺的弧度:
“陸景的公寓。”
她抬眼,迎上薄行洲探究的目光:
“看來,我想的沒錯。”
薄行洲看著她,眸色深不見底。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玩味的試探:
“我的太太……”
他刻意拉長了語調,目光灼灼:
“原來,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驚喜’?”
這明顯是在指她這手驚人的黑客技術。
傅語聽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甚至帶著一絲挑釁。
她微微揚起下巴,語氣干脆利落,帶著點小驕傲:“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薄行洲聞,非但沒有動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磁性,帶著一種發現寶藏般的愉悅。
他喜歡她此刻鮮活又強大的模樣,遠勝過之前的順從或疏離。
但傅語聽臉上的笑意迅速收斂。
她將電腦屏幕轉向他,指著那些刺眼的照片,神情變得無比嚴肅,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薄行洲,”
她第一次在這種對峙的時刻直呼他的名字,目光緊緊鎖住他的眼睛:
“這些照片是假的,是構陷。你……信我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的重量。
這不僅僅是在澄清一個誤會,更是在叩問他內心深處,對她這個人、對他們這段關系的信任基石。
薄行洲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視著她。
目光掃過她因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唇,掃過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清亮和坦蕩,掃過她剛才展露鋒芒時那令人心悸的掌控力。
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
然后,在傅語聽屏住呼吸的注視下,薄行洲忽然伸出手。
“啪!”
一聲輕響,他干脆利落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刺眼的光源消失,書房里只剩下落地燈昏黃溫暖的光暈。
這個動作,比任何語都更有力量。
他沒有說我信你,但他用行動,將那些試圖貶低她的骯臟證據,徹底隔絕和否定。
傅語聽的心臟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一股難以喻的暖流,混合著巨大的釋然和某種更深沉的情緒,猛地沖破了剛才的緊張和寒意,瞬間席卷了她。
她看著他,眼眶竟有些微微發熱。
薄行洲這個時候起身,徑直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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