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空氣清新了不少,徐茜那膩人的香水味散了許多。
傅語聽的目光快速在辦公室里掃視了一圈,確認除了薄行洲再無他人,徐茜確實已經被“請”走了。
她走到辦公桌前,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職業距離,臉上努力維持著平靜,但眼神里的復雜情緒卻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正低頭看文件的薄行洲身上,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的、公事公辦的贊嘆,卻又微妙地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薄總,”她頓了頓,聲音清晰:
“魅力挺大的。”
這句話,表面是陳述剛才徐茜獻殷勤的事實,實則帶著點試探。
薄行洲翻動文件的手微微一頓。
他緩緩抬起頭,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精準地鎖定了傅語聽。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玩味。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身體微微后仰,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姿態慵懶而充滿壓迫感。
修長的手指交疊放在身前,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點著。
“哦?”薄行洲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危險的磁性,“傅秘書指的是剛才那只‘蒼蠅’?”
他故意用了這個極其輕蔑的稱呼,眼神卻緊緊盯著傅語聽,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那種程度的,”薄行洲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極具侵略性的弧度,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只有兩人才能懂的暗示:
“也配入我的眼?”
而他緊接著的下一句,更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傅語聽心底掀起巨大的波瀾。
薄行洲的目光牢牢鎖著她,深邃的眼眸里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認真和宣告般的占有欲,一字一頓地強調:
“我可是已婚的男人。”
“已婚男人”四個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鄭重,如同在宣讀某種不可違背的誓。
這不僅僅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更是在向她也向他自己,宣告一種身份和立場。
他薄行洲,有主了。
其他任何覬覦,都是徒勞和褻瀆。
這突如其來的、赤裸裸的身份宣告,讓傅語聽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股奇異的熱流不受控制地從心口涌向臉頰。
她甚至能感覺到耳根都在發燙。
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睫,掩飾住眼底的慌亂和一絲隱秘的悸動。
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咳……咳咳!”她只能用兩聲略顯急促的干咳來掩飾自己的失態,試圖將臉上的熱度壓下去,也試圖將話題從這過于私人化的宣告上扯開。
就在傅語聽努力平復心跳,思考著如何用“傅秘書”的職業面具應對這曖昧升溫的氣氛時,薄行洲卻極其自然地、如同翻書般切換了頻道。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目光重新落回攤開的一份文件上,聲音恢復了公事公辦的沉穩:
“云頂度假村項目,下周三正式進入競標階段。”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如鷹隼:
“你怎么看?”
傅語聽看著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心念電轉。
他還是試探她的立場?
還是知道她想做的事?
或者兩者皆有?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權衡利弊。
她不能完全信任他。
一瞬間的權衡后,傅語聽決定收回利爪。
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平板電腦上云頂項目的圖標上,似乎在認真思考。
幾秒鐘后,她抬起頭,臉上是無可挑剔的職業化表情,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刻意收斂的謹慎和疏離:
“薄總,”她的語氣公事公辦。
“從公開信息和項目體量來看,云頂度假村確實是塊肥肉。方家那邊,這個項目是他們向文旅地產轉型的關鍵一步,投入巨大,志在必得。陸景這邊,背靠陸氏集團的資源,嘉禾又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嫡系,對這個項目也是勢在必得。以嘉禾目前的準備和陸氏的支持力度,我個人判斷嘉禾應該可以拿下。”
這番分析,四平八穩,滴水不漏。
客觀陳述了方家和陸景的優勢,最后得出了一個看似合情合理、偏向陸景的結論。
沒有鋒芒,沒有破綻,甚至沒有她個人鮮明的觀點,完全是基于公開信息做出的最安全的判斷。
薄行洲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無波,只是那敲擊桌面的手指,節奏似乎微不可察地慢了一拍。
傅語聽這番滴水不漏、看似偏向陸景的官方說辭,如同一盆精心調制的溫水,不冷不燙。
他看著她那張平靜無波、寫滿職業素養的臉,看著她刻意收斂鋒芒、將自己包裹在安全距離內的姿態,心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喻的失望和了然。
果然。
她還是防著他。
在她心里,他薄行洲,終究還是那個需要防備、不可信任的外人,或者說協議對象?
哪怕他們之間并沒有一紙可笑的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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