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冰冷地掃過僵立當場、手里還高舉著酒瓶如同滑稽雕塑般的方羽澤。
最終,視線穩穩地落在了沙發中央,那個從始至終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的傅語聽身上。
低沉、平靜、卻蘊含著山崩海嘯般恐怖威壓的嗓音,如同死神的低語,清晰地碾碎了包廂內最后一絲空氣:
“方少爺。”
薄行洲微微歪了歪頭,動作優雅卻帶著致命的危險氣息,他慢條斯理地解開左手腕上那顆價值連城的黑鉆袖扣,露出線條凌厲的腕骨。
“剛回國就鬧這么大?”
他抬起眼,寒潭般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方羽澤的魂魄。
他的身后,煙塵未散的破洞門口。
而薄行洲的身后是數十名穿著越夜專屬安保制服、氣息精悍沉凝如鐵的黑衣人。
如同沉默的潮水,無聲涌入,瞬間填滿了包廂的每一個角落,將方羽澤那四個保鏢徹底淹沒。
他們右耳上,統一的微型通訊器閃爍著猩紅的光點,如同黑暗中嗜血群狼的眼睛。
方羽澤手里那瓶沉重的皇家禮炮,“哐當”一聲,脫力地砸落在他自己昂貴的皮鞋上,琥珀色的酒液混著玻璃碎片,濺了他滿褲腿。
他像一尊被瞬間抽空了靈魂的泥塑木雕,僵硬地站在原地,高舉的手還滑稽地停在半空。
他看著如同煞神降臨的薄行洲。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將他所有的憤怒、狂妄、算計,連同血液一起,徹底凍結成冰!
薄行洲怎么也在?
看著還是護著傅語聽?
包廂內死寂得能聽到水晶吊燈燈絲嗡鳴的微響。
陸景的手還僵在半空,離傅語聽的肩膀不過寸許。
薄行洲破門而入的煞氣像一桶冰水,兜頭澆滅了他剛剛升騰起的、想“英雄救美”的沖動。
他猛地收回手,指尖蜷縮進掌心。
大哥?
他怎么會在這里?
是碰巧路過…還是…專門為傅語聽而來?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腦海,讓陸景的心猛地一沉。
還是他對云頂這個項目也感興趣?
蘇欲的反應則更為劇烈。
在薄行洲踏入包廂的瞬間,她幾乎是觸電般從方羽澤的懷里彈坐起來。
方才依偎在方羽澤身邊時那刻意維持的柔弱驚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株被疾風驟雨打過的花,強行支棱起殘破的花瓣。
那雙看向薄行洲的眼睛,在迷離燈光下閃爍著極其復雜的光。
有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迷戀,那是對云端神祇般遙不可及存在的渴望。
有被狠狠踐踏過自尊的怨毒,如同毒藤纏繞;更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扭曲的占有欲,仿佛薄行洲本該是她的囊中之物。
這眼神,太過露骨,太過灼熱,瞬間就被方羽澤捕捉到了。
那是一種他從未在蘇欲眼中見過的眼神。
不是對他方羽澤的依賴、利用或偽裝出來的情意,而是一種……一種近乎癡迷的、帶著毀滅性的占有欲。
仿佛薄行洲是她失而復得的珍寶,是她恨之入骨卻又渴望吞噬的目標。
欲欲…怎么會對薄行洲…?!
巨大的困惑和一種被背叛的冰冷預感瞬間攫住了方羽澤的心。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抓住蘇欲的手臂,想質問她,想把她拉回自己的身邊,拉回那個“受害者”、“需要他保護”的設定里。
“欲欲…”他聲音干澀,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然而,蘇欲仿佛根本沒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門口那個男人攫取。
她甚至微微向前傾身,紅唇微張,似乎想說什么。
徐茜看著薄行洲這個一出場就讓人心動的姿態,也被吸引到。
傅語聽也是真好命啊。
她的視線移向蘇欲,她看著蘇欲這個癡迷的樣子瞬間清醒。
蘇欲要是再開口一定會破壞景的計劃!
她下意識的推了推陸景想要提醒陸景。
陸景顯然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微妙氣息。
就在這時,陸景的聲音低沉地響起打破了這詭異而緊繃的死寂:
“大哥?”
他向前挪了半步,臉上擠出一個看不清打探的微笑,眼神在薄行洲和傅語聽之間驚疑不定地逡巡:
“怎么也在越夜?是碰巧路過?還是……”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