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是徐茜溫軟的身體,耳邊是她興奮雀躍的聲音,鼻尖縈繞的是她精心挑選的昂貴香水味,這一切,本應讓他感到滿足和喜悅。
可是……
傅語聽那張在雨水中蒼白冰冷的臉,那雙紅腫卻深不見底的眼睛、還有那滴無聲滑落、混合著雨水的淚。
這些畫面如同附骨之疽,頑固地占據著他的腦海,驅之不散。
他明明是愛徐茜的。
他為了她,放棄了傅語聽,甚至做下了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徐茜懷孕了,這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是天大的喜事。
他應該狂喜,應該激動地抱著她轉圈,應該立刻規劃未來。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他此刻只覺得心頭一片麻木?
為什么懷抱里徐茜的溫度,卻無法驅散他心底那一片墓園帶來的陰冷?
“景?景?”徐茜抬起頭,不滿地撅起嘴,嬌嗔地搖晃著他,“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聽到我們有寶寶了,不開心嗎?”
她那雙精心描繪過的眼睛里,閃爍著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陸景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心頭的煩亂和那不合時宜的影像。
他努力扯出一個自認為溫柔的笑容,手臂收緊,將徐茜往懷里帶了帶,聲音帶著刻意的寵溺和興奮:“開心!當然開心!怎么可能不開心!”
他低頭,在徐茜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我要當爸爸了!茜茜,謝謝你!”
他的語氣熱烈,笑容完美,仿佛剛才在墓園里那個狼狽不堪、心緒不寧的人不是他。
徐茜滿意地笑了,依偎在他懷里,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聲音甜得發膩:“我就知道你最開心了!我們終于有自己的寶寶了!景,我們終于要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她仰起頭,眼睛里閃爍著幸福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
“嗯,完整的家。”陸景重復著,聲音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飄忽。
他的目光越過徐茜的發頂,有些失焦地落在玄關昂貴的裝飾畫上,腦海里閃過的,卻是多年前傅家別墅里,傅語聽父母慈祥的笑容,以及傅語聽那時依賴地拉著他的手,說“景,以后我們也要像爸爸媽媽這樣。”的畫面。
那畫面一閃而逝,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抱著徐茜的手臂,像是要抓住什么確定的東西,驅散那虛幻的、令人煩躁的回憶。
徐茜被他抱得有些緊,卻只當他是激動,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她把臉埋在陸景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汲取他的氣息。
然而,就在陸景看不見的角度,埋在他頸窩的徐茜,臉上那幸福甜蜜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濃得化不開的惡毒!
那雙剛剛還盛滿幸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淬了毒的陰狠和算計。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扭曲的、充滿戾氣的弧度。
傅語聽。
她在心里無聲地、充滿恨意地咀嚼著這個名字。
她就知道,他又去見那個賤人了!
肯定又是在她父母那個晦氣的墓碑前!
那個賤人,永遠陰魂不散!
用她那副死了爹媽的可憐相,一次次地勾引景的心!
不過,沒關系了。
徐茜的手,極其溫柔地、帶著一種宣告主權般的占有欲,輕輕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
明天的酒會,你死定了!
這個“孩子”,就是埋葬你最后希望的墳墓!
徐茜眼底的惡毒如同實質的黑霧,翻涌不息。
她抱著陸景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仿佛抱著的是她通往最終勝利的戰利品。
陸景絲毫未覺懷中女人的心思。
他感受著徐茜的依戀,聽著她幸福的低語,自己將心思拉回到“即將成為父親”的現實中來。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這才是他選擇的未來,這才是他應該珍惜的幸福。
他最愛的女人將為他生下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愛情結晶。
傅語聽算什么?
比不上茜茜和孩子的一根手指頭!
父親那邊因為孩子的到來肯定會接受茜茜。
至于傅語聽,
傅氏集團的股權看來要盡快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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