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警告。”
“下次,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連同你們在乎的一切-->>,全部下地獄。”
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的重錘,狠狠砸在蘇欲的心上。
她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跌坐在地毯上,精心打理的長發凌亂地披散下來,臉上是極致的驚恐和絕望,連哭泣都忘記了,只剩下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
薄行洲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地上癱坐的只是一件令人厭惡的垃圾。
他疲憊地閉上眼,劇烈的疼痛和失血的虛弱感再次襲來。
他揮了揮手,蘇寒立馬從身后出現,把地上狼狽不堪的蘇欲拖了出去。
窗外,黃昏降臨。
走廊盡頭,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傅語聽帶著未散的肅殺之氣,臉色疲憊卻眼神沉靜,正朝著病房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病房里落針可聞,只有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微弱的嘀嗒聲,像時間流逝的刻度。
薄行洲閉著眼睛,失血后的蒼白在他冷峻的輪廓上蒙了一層脆弱的薄紗,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了陰影。
傅語聽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動作輕得如同怕驚擾了什么。
他睡著的樣子,比她記憶中任何一次都要安靜,也……脆弱。
還真挺好看的。
傅語聽被自己這不合時宜的想法驚了一下,隨即又覺得有些荒謬。
好看?
她什么時候開始關注這個了?
是為了救她受傷才產生的濾鏡嗎?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描摹著他沉睡的側臉,從英挺的眉骨到清晰的下頜線。
那雙緊閉的眼睛,毫無征兆地、倏然睜開了。
視線直直相撞。
“啊!”
傅語聽被這突如其來的“抓包”嚇得魂飛魄散。
她猛地直起身,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大步,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一路紅到耳根后。
前所未有的窘迫感讓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剛才……在干什么……
盯著一個男人看到失神……
還被當場抓包?!
薄行洲看著她這副驚慌失措、面紅耳赤的樣子,眼底那絲初醒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玩味。
他動了動干澀的嘴唇,聲音沙啞低沉,帶著剛醒的慵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
“薄太太打算趁我睡覺,行不軌之事么?”
轟——!
傅語聽只覺得一股熱氣直沖頭頂,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什么叫行不軌之事?
她只是看看他傷得怎么樣!
“你胡說八道什么!”傅語聽又羞又惱,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惱羞成怒,“誰要對你行不軌之事,想得美!”
薄行洲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極淺的笑意流轉。
他受傷的左手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抬起來拿水杯,但劇痛立刻讓他蹙緊了眉頭,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這聲悶哼和瞬間蹙起的眉頭,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傅語聽心頭的羞惱。
“別動!”她的聲音幾乎是本能地沖口而出,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尖銳和急迫。
“誰讓你用這只手的?!”傅語聽抬起頭,眉頭緊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焦急和一絲……慍怒?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蠢事。
“醫生說了傷口貫穿掌骨!不能受力!你想這只手廢掉嗎?!”她的聲音又急又快,像連珠炮,每一個字都砸在薄行洲耳邊。
薄行洲抬眼看她。
她離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眼底清晰的焦急和那份因為后怕而升騰起的怒意。
他沒有解釋,也沒有試圖掙脫她的手,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里那些復雜的暗流似乎平息了些許,沉淀下一種近乎溫順的……虛弱?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
“渴了。”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傅語聽滿腔的“訓斥”被他這兩個字堵在了喉嚨里。
她沒有立刻喂他,而是先抽了張紙巾,動作略顯生疏卻異常輕柔地,拭去他額角滲出的冷汗。
做完這一切,她才重新她微微傾身,倒了杯更熱的水用手碰了碰溫度,一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頸,另一只手穩穩地端著水杯,將杯沿輕輕抵在他的下唇。
“慢點喝。”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軟。
薄行洲順從地微微啟唇。
溫熱的清水緩緩流入他干渴的口腔,滋潤著火燒般的喉嚨。
他喝得很慢,眼睫低垂,視線卻并未落在水杯上,
而是黏著在近在咫尺的、傅語聽的臉上。
這次受傷的感覺,
還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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