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早
褚繁的房間,來了一水的人,小一帶著小五至小九,每人捧著方錦盒,“刷”地排成一排,站在了他面前。
小一對褚繁很尊敬,指著錦盒,緩緩道:
“神君,這是領主送與神君的禮物,領主說神君一定會喜歡,請神君收下。”
說罷,他讓小五至小九將盒子打開。
竟然都是獸皮,從天上飛的到地上爬的,再到水里游的,應有盡有,玲瑯滿目,一看便是多年的珍稀品。
這禮送的,正中褚繁心懷,看得他向來拒絕的臉上,都露出了心滿意足的溫和。
他連說不必都說不出口,實在太違心。
他收下,對小一道謝:“替我謝過領主。”
“自然,便不打擾神君休息。”
小一點頭,而后就帶著人離去。
屋內,陽光爭相踏入,空氣中幽幽的香氣。
褚繁隨手拿起一塊獨角龍獸的后頸皮,大荒的仙家常用此皮做劍匣,但獨角龍獸的獸皮難尋,只能等他們壽命盡后才能取下。
這張皮看起來已經有數千年之久,應當是大荒的人才會收藏的東西。
他莫名笑了下,眼梢挑動,“獨角龍獸皮,如今哪有人還用這個,倒是跟她的年紀相合”
很快送禮的人就出現了。
午后謝鳶摸進了他的院落。
她似乎才回來,腳步匆忙,身上有一股退不干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個房間。
可謝鳶一張口,便是調笑:“怎么樣?”
她說的很真誠,直勾勾地盯著褚繁的眼睛,還在自夸。
“我有沒有很貼心,這可都是我多年珍藏的寶貝,可全都割舍給你了,有沒有很感動?”
褚繁正盤坐在榻上,掌心金焰散去后,一株靈草枯萎凋落。
他睜開眼睛,對上她的瞳孔,全是他的倒影,一笑:“你可以收回去,我不需要。”
“”
謝鳶的笑卡在了臉上,她順勢坐在他的對面,不經意間,能看到眉眼間有些許疲倦,但隱藏的很好。
她聽習慣了拒絕,早就不為所動,她支著頭,意味深長地看他,幽幽抱怨:
“哎,君心難測”
她可憐兮兮,“我怎么撬得動”
“不過也行,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褚繁不吃她這套,她有那么多小妾,一顆心算得了什么。
她有千百種辦法,變臉更是家常便飯。
他忽然說:“謝鳶”
謝鳶耷拉腦袋,聽到他喊她的鳴棲,又湊了上去,笑吟吟,“改變主意了?”
“明日我想出去走走。”
他的話,讓謝鳶臉上出現了一瞬的空白,不過也沒有持續太久,她揉了揉眼角,微閉的時候,狹長的雙眸獨特深邃。
“過幾日吧,最近不太方便。”
如此,褚繁也沒有說什么,就連一句追問也沒有。
謝鳶的心空了空,有片刻,她還希望褚繁跟她理論,好歹也能多說幾句話。
還真是前路漫漫。
這樣的異樣從晨光劃破夜空的那一瞬開始,便席卷了褚繁的神志。
他驚醒,察覺到,“好重的妖氣。”
他踏出房間時,發現他的院落被人罩上了極厚的結界,而結界外,濃云翻滾,烏黑的云幾乎從天下墜下!
很顯然,有人并不想讓他發現異常。
褚繁神色不變,僅僅抬了抬手,一瞬間,結界便碎在了他的手中。
一夕之間,渾濁的氣澤似破天般,在天際彌漫開來,是赤紅到黑沉的壓抑。
盡顯陰濕、腐爛。
他走出去才發現,赤域之下,已然是血色一片。
殺戮
征伐
而城中一處府邸臺階上,是那道熟悉的赤色身影。
謝鳶手握逐日笛,妖冶的雙眸露出了血色,眉間濺上了一串血珠,給她添上了更多的壓迫與陰鷙。
妖媚、無情、殺戮
同時出現在她的臉上。
踏著漫漫尸體,褚繁穿過血沼,直到走到府邸前。
他的出現驚動了圍在府邸前的幾個男人,他們猛然回頭,一雙雙眼睛在看到褚繁的瞬間愣住,下意識地去握手中的法器。
“放下”
小一身披鎧甲,用眼神呵斥他人,思考了片刻,他給褚繁讓出了一條路。
夜風生寒,林間葉片簌簌,吹起了謝鳶的發絲。
忽然間,地上有人發現了突然出現的褚繁,似乎看到了生存的希望,那人從尸堆里掙扎著,迫不及待地發出聲音。
“救命!”
褚繁垂眸,目光落在了那只妖上。
是個小豹子精,還是孩童的年紀,身邊躺滿了他的家人,身上滿是被鞭笞妖力侵蝕的痕跡,他被母親保護在身下,這才免于一難。
他稚嫩的臉上,充斥了驚恐和慌亂,更有對生的無限渴望。
小豹子精的聲音脆弱,“救救我,求您!”
足以引人心軟。
這一場殺戮從黑夜里直至到天光破云。
任誰看到都會心生不忍,以及怒斥罪魁禍首!
褚繁出現在臺階下,正好在小豹子精身邊,小豹子精從尸堆里爬出來,一把撲到他的身后,抓著他的手。
“神仙大哥哥,就是她,她殺了我的全家!”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是只狐妖,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殺心,壞心腸的很。”
“是嗎?”
小豹子精驚慌失措,“我好怕啊大哥哥!”
褚繁心頭震動,如此殺戮,他極少看到,掌中,一柄利劍凌空而出。
謝鳶的眸光淡淡,不為所動,狹長的眼底,是嘲弄。
她停下了笛聲,就這么看著褚繁,仿佛他們第一次所見那般對峙。
她扯動嘴角,“怎么,褚繁神君見我妖性大發,犯下殺孽,是打算替天行道?”
男人的聲音響起,一如當初般帶著讓人恐懼的震駭。
“當然,此殺戮,必誅之。”
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