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問話
司正總是蜻蜓點水裝模作樣。
鳴棲才意識到,這大周朝上,最聰明最危險的人,是圣上。
她大概猜到圣上已經比他們知道得更多。
鳴棲的一番話讓圣上終于是露出了滿意的笑來,
“東魏世子的尸體這般恐怖,你匆匆幾眼,看得倒是清楚。”
圣上少許有些停頓,倒也沒有繼續問,神色變得玩味起來。
實際最初之時,他的確想過:
或許鎮北王府早已有了反心,當真讓寶清郡主帶著妖物入上京。
殺東魏世子,挑起東魏與大周的矛盾。
大周混亂之際,縱妖殺他。
鎮北王府便可一舉造反,占北漠邊境為王。
他并非聽之任之的愚鈍之人,不然如何能在皇位上坐上幾十余年的時間。
圣上忽然看著她,目光儼然溫和,可問出的話語卻教人膽戰心驚:
“你猜猜,這幾日有多少人替你求情,會有幾人要治你的罪?”
鳴棲一愣。
“朕也想知道,朕的幾個兒子,誰是想與鎮北王府親近,誰要挑撥離間北漠邊境,誰更迫不及待想要朕的龍椅。”
鳴棲抿住唇,圣上居然想用她當誘餌,試探皇子們。
不論是替她求情還是落井下石之人都免不了猜忌。
圣上對自己的兒子,還真是“關愛有加”。
他揮手,“東魏的使臣可是揚要將你千刀萬剮。”
“沒有證據,朕保不了你。”
他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意,盯著鳴棲的臉,微微揚起頭顱,
“朕可以給你三日時間,你若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便是能論死罪。”
鳴棲達到了目的,“謝圣上。”
圣上說會給她送來個人。
鳴棲坐在床上,看著對面悠閑地坐著,托著腮,直到眼前茶水沸騰,而后長指勾起茶壺,心無旁騖地給自己沏了杯茶的人。
她一時有些無語:“你就是圣上給我送來的人?”
那人“嗯”了一聲。
“很奇怪嗎?”
嗓音格外溫柔。
鳴棲還以為會是皇子之中,最不受重視,也是與各方勢力最無關緊要的容時。
沒想到
那人的桃花眼輕微上揚,如春風拂過,似和緩的暖陽。
居然是容珩!
容珩可是太子,若圣上被她或是被大黃刺殺,那好處最多的人可是太子。
鳴棲不禁盯著容珩一派自若的臉,是在沒忍住
“圣上就沒有懷疑幕后主使是你?”
容珩一身鴉青長袍,看起來氣質斐然,“圣上,就沒有懷疑過是皇子所為。”
啊?
鳴棲愣住了。
“這幾日東魏的使臣都快住在大殿。”
“東魏王君更是連發了十道折子,來要求懲處兇手,并私自斷掉了穹珠貿易。”
“容闕粗略估算已經虧損了百萬余兩黃金。”
“于是,所有人都在逼著圣上交出你寶清郡主。”
這幾日,東魏使臣滔滔不絕地說鳴棲的壞話,
“圣上,真兇就在此處,定要嚴懲兇手,以慰藉我世子枉死的冤屈!”
鳴棲一想就是:“五皇子是不是一馬當先,要求嚴懲我。”
容珩哂笑,“自然”
一副“你們過節最深,他可想弄死你”的笑意。
“容闕的確嫌疑最大,但圣上不認為此事是皇子所為。”
不是五皇子嗎?
那一日,五皇子和四公主兩人一唱一和,勢必想將她當作真兇。
她還以為,會是他!
“容闕,應當與此事有些關系,但真兇不是他。”
“為什么?”
“這合宮里只有你會些玄術,縱妖傷人,殺東魏世子,殺貢女,所有都在直指你受鎮北王的指使,在上京城掀起波瀾,讓大周與東魏交惡,可坐享漁翁之利。”
“但皇子們,再如何內斗,也不會拿國政開玩笑。”
容珩目光而來,“你還記得,魏昭儀身死那一日,他曾經提到過給他噬魂蝶靈蟲的人。”
她記得:“你是說,有人挑唆五皇子,試圖利用他救母之心殺圣上。而挑唆的那個人才是真兇?”
容珩又“嗯”了一聲。
鳴棲聽他說完,迅速理清思路。
她得先確定東魏世子的死因,以及大黃為何會失控的原因。
她抬起頭:“你能帶我去見大黃和東魏世子的尸體?”
“不能”容珩斷然拒絕。
鳴棲梗住了,脫口而出:“為什么?”
“圣上疑心深重,為打消他對我的疑慮,我費了不少功夫,如何帶你出去見他。”
容珩飲了一杯清茶,終于分了半點眼神,
“再說,圣上只是讓我來小小協助你,可沒說準你出死牢,這里人多眼雜,傳出去,明日就有人要參我。”
“你武藝高強,出去若逃走,我怎么交差?”
鳴棲無語,扭頭過去,罵了容珩一句。
“小心眼”
夜里
鳴棲站在屋內,只覺得寒冷刺骨。
只有門外禁軍駐守,內牢安靜地露出陣陣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