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午膳后,宋今瑤正盯著小兒子陸琛吃藥,小家伙對喝藥很是抗拒,白霜和白芷用了不少蜜餞才哄著人把藥喝下去。
“母親,苦”
陸琛咂咂嘴,一向呆滯木訥的臉上隱隱帶了點委屈。
宋今瑤見了又是心疼又是覺得開心,以往這孩子很多時候就像個木偶,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比以往豐富不少,也能簡單表達(dá)想法了。
她拿著帕子輕輕給小兒子擦著嘴角殘余的藥汁,柔聲哄著:“我們琛兒乖,吃了藥,病才會飛飛”
“嗯,飛飛”陸琛似乎聽懂了宋今瑤話里的意思,僵硬木訥地點頭,眸里還是沒有太多神采,眼珠子都照比正常孩子轉(zhuǎn)動得缺乏靈氣。
宋今瑤一陣窩心,把小兒子往懷里抱了抱,但愿胡太醫(yī)這些藥有用吧。
若是正常的八九歲孩子,其實完全不用以這般幼稚的話來哄,可陸琛除了在算術(shù)上展現(xiàn)出了超乎尋常人的能力,其余生活方面,基本像個三歲幼童。
今早還聽白芷提起,昨夜這孩子又尿了床,濕了衣裳也不知換,更不知脫下來。
正在這時。
宋管家一臉驚悚地跑來。
“夫人!宮里出了大事”
“等下。”宋今瑤急急打斷,她知道宋管家要說的是什么,不過現(xiàn)在琛兒還在這里,不適合聽。
她朝著白芷遞過去一眼道:“你把小少爺領(lǐng)出去外面玩會兒。”
“是,夫人。”白芷給宋今瑤拂了個禮后,牽著陸琛往外走。
今日雨過天晴,外面的空氣很好,她可以帶著小少爺去院子里的亭子喂魚。
看著陸琛和白芷的身影走遠(yuǎn),宋今瑤這才看向宋管家:“你繼續(xù)說吧。”
宋管家點點頭,神情凝重:“是這樣的夫人,今日老奴聽來府內(nèi)送菜的父子倆說,昨夜一場大雨從太子后花園沖出了上百具尸體!”
“那些尸體少數(shù)是宮女,大部分是太監(jiān),現(xiàn)在外面百姓議論紛紛,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百姓已經(jīng)匯集到了京兆尹門口,要為那些冤魂討公道!”
說著,宋管家心里唏噓了一陣,民不與官斗,能去京兆尹門口鬧事的百姓,他估摸著也是那些宮內(nèi)冤魂的父母。
入宮凈身做太監(jiān)的,一般是窮苦百姓人家的孩子,走這一步也是迫于生計,但不代表著那些父母就完全不在乎兒女死活了。
太子,真不是人!
宋管家也過過很多年苦日子,他心里唏噓了一下后,又是對那些冤魂的父母同情不已。
眼眶都跟著濕潤了。
底層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忽地,宋管家想到什么,又憂心地道:“夫人,您今日還是不要出門的好!外面亂的很,聽說錦衣衛(wèi)都出動了。”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宋今瑤面無波瀾地擺了擺手。
抬眸見宋管家眼尾泛紅,宋今瑤心知是怎么回事,軟聲說:“放心,那些人不會白死的,兇手也會被繩之以法。”
說完,宋今瑤便也不再開口,那些人都是早就被慕容礪殺害了的,就算她是重生,也阻止不了。
“那老奴退下了。”宋管家拱手。
“嗯。”
宋管家心事重重離開。
夫人怎會這般淡定?
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般。
他聽到此事時嚇得不行,雖說那是宮里的事吧,但他們的宋府就在皇城腳下,這時候要是發(fā)生個宮變之類的,殃及魚池也是有的。
轉(zhuǎn)瞬一想,又覺得府內(nèi)有宋今瑤這等心性的人坐鎮(zhèn),當(dāng)真是個定海神針,夫人果真不愧是宋家的血脈,泰山壓頂也面不改色。
一側(cè)聽了全部的秋菱,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宋今瑤,別人不知道,但裴大人和燕六爺深夜來府那日,她可是在書房看到夫人在紙上寫了“太子”二字。
直覺上,她認(rèn)為此事一定和夫人有關(guān)。
心下當(dāng)即震撼不已。
誰能相信?夫人一個后宅婦人竟能左右朝堂之事?還是太子那般的大人物。
夫人連見都沒見過太子吧?
想著,秋菱心中對宋今瑤生出了幾分畏懼,神態(tài)越發(fā)恭敬,端了杯新泡好的茶遞過去:“夫人,請喝茶。”
“嗯,放那吧。”宋今瑤口不渴,便也沒接。
剛剛宋管家來報之事,其實她早就心中有數(shù)。
從昨日小舅舅燕北宸說的那句“就今晚”,宋今瑤就知道,小舅舅和裴驚蟄當(dāng)夜要對太子慕容礪動手了。
那也就是說,他們定是在太子?xùn)|宮后花園發(fā)現(xiàn)了尸骨。
看來前世發(fā)生的事,這一世還是存在的,只是多少還是有些偏差,例如尸體的數(shù)量。
只是她有些詫異,裴驚蟄行動的會是這般快,造的聲勢這般大!
那些去京兆尹門口鬧事的百姓,他是怎么聯(lián)系到的?
連當(dāng)夜有大雨也知道?找欽天監(jiān)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