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太和縣大街小巷便貼滿了告示,上面寫滿了陶又蓮和陸修遠(yuǎn)的罪行,二人將在今日于曹市斬首。
另外還有一張通緝令,是陶又蓮表哥崔世錚的。
陶又蓮被抓那日,崔世錚突然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晏青派人幾番尋找也沒找到人,今日便下了通緝令。
阿蠻剛從街上回來,現(xiàn)在整個太和縣都要炸鍋了。
走到哪都能聽到老百姓對那三人的唾罵聲。
實(shí)在是太炸裂了,一個殺害前任發(fā)妻,假死欺騙現(xiàn)任正妻,并同外室寡婦私奔,還把外室孽種同自己的嫡子調(diào)包,簡直是腦袋進(jìn)水了。
一個和他人茍合生子,害死夫君,殺害多人——
另一個沒寫清罪名,但既然是陶又蓮的表哥,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貨!
眾人唾罵的同時,不免唏噓一番,難道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也不知道那陸修遠(yuǎn)是咋想的,放著家中正妻不要,非要跟個不守婦道的賤貨扯在一起。
“你懂什么?必是偷來的香唄!就是不知道那陸修遠(yuǎn)是不是眼光有問題,這偷也不偷個年輕的,那陶氏我見過,頂多算是個徐娘半老稍有姿色,跟正牌夫人宋氏比起來,簡直不是一個檔次。欸,就是那張彪死得有些冤,生前腦袋頂一片綠,最后還被奸夫淫婦害死,憋屈啊!”
“欸,大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親眼見到那陶氏去春風(fēng)樓請教老鴇床上之術(shù),嘿嘿——一把年紀(jì)了,也是夠騷的,估計啊,這陸修遠(yuǎn)也是被陶氏的床上功夫迷住了——”
“切,要真是如此,那還不如去樓子里花銀子找個姑娘呢,她再功夫了得,還能有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正經(jīng)窯姐功夫好?要我說的,就是陸修遠(yuǎn)口味奇特!”
人群中有人哼哼了一句,接著又有人道:“咱們太和縣這兩日可真是熱鬧,昨日老子剛看完薛府馬上風(fēng)的戲,今日又出來個更震撼的,嘖嘖嘖,咱這小地方,還真是人才濟(jì)濟(jì)呵!”
老百姓談?wù)撝H,也不免為宋今瑤叫屈:“要我說斬首都太便宜他們了,那二人就該五馬分尸!可憐了宋氏,差點(diǎn)被蒙在鼓里一輩子?!?
“就是!這等毒婦,黑心腸的人,就該挫骨揚(yáng)灰------”
阿蠻到陸府的時候,距離陶又蓮和陸修遠(yuǎn)被斬首還有小兩個時辰。
她想先來跟宋今瑤跪謝,之后去看仇人斬首,姐姐死的冤屈,她是怎么也要替姐姐去親眼見證一下仇人死亡那一刻的。
昨日,她去亂葬崗收斂了姐姐的骸骨,今日過后,姐姐總算是能瞑目了。
“夫人。”進(jìn)了正廳,阿蠻含著淚喚了聲,便徑直給宋今瑤跪了下來。
宋今瑤以為阿蠻是來找她兌現(xiàn)承諾的,畢竟當(dāng)初她答應(yīng)過阿蠻,會讓阿蠻親手了結(jié)陶又蓮。
于是,不等阿蠻再開口,她讓杜嬤嬤把人扶起后,便先開了口:“阿蠻,裴大人雖是判了陶又蓮斬首示眾,但若你依舊想要親手了結(jié)陶又蓮,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去。”
這點(diǎn),宋今瑤并沒有跟阿蠻說假話,她之前和晏青打過招呼,在把陶又蓮拉到曹市問斬之前,是可以破例讓阿蠻先處置的。
屆時,拉去一具尸體,再行刑一次,砍掉腦袋,也沒什么。
畢竟,裴大人位高權(quán)重,沒人敢質(zhì)疑。
聞,阿蠻倒是出乎意料地?fù)u了搖頭。
她再次給宋今瑤跪了下來:“阿蠻謝過夫人還記得當(dāng)初答應(yīng)阿蠻的,不過,不用了,能把陶又蓮罪行公布于眾,讓她死后也受萬人唾罵,其實(shí)這要比阿蠻親手手刃仇人來得更加暢快!”
而且,陶又蓮那兩個孩子,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陶又蓮死后也是不允許入張家祖墳,今日她從街上過來時候,還聽到張家也出具了斷親書,和陶又蓮劃清了界限,如此,陶又蓮死也要做個孤魂野鬼了。
她簡直心中暢快極了!
“嗯,也好?!彼谓瘳廃c(diǎn)了點(diǎn)頭。
其實(shí),她也不想讓這樣一個小姑娘手上沾血。
“阿蠻?你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奴婢十三。”
十三?
宋今瑤眸子微閃,比她二女兒陸文惠還小。
說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宋今瑤眸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惜。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嗎?我答應(yīng)送你離開太和縣的,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會安排人,再給你一些銀子,往后就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了。”
聞,阿蠻猝不及防地連著給宋今瑤磕了三個響頭,“乓乓乓”的,那聲音聽著就知道,這孩子當(dāng)真是用了大力。
再抬頭時候,果然見阿蠻額頭青紅了一片,甚至青紫之上還滲出了血跡。
一側(cè)的杜嬤嬤不由得驚呼了聲:“哎呀,你說你這孩子,說話就說話,好好的磕這般重作甚?我們夫人不是那嚴(yán)苛的主子!”
宋今瑤也扭頭喚著白霜道:“去我房里拿些傷藥來?!?
“是。”白霜領(lǐng)命出去了。
緊跟著,阿蠻眸色堅定的脆聲道:“夫人,奴婢在這世上再無親人了,本是沒臉開口的,但既然夫人問了,那奴婢斗膽請求夫人收留奴婢,奴婢不想要什么良籍,奴婢只想日后跟在夫人身側(cè)為奴為婢?!?
>gt;聞,宋今瑤撥弄菩提手串的指尖一頓,帶了幾分詫異地說:“你可是想好了?你要知道,若依舊是奴籍,那么你的子孫后代亦會是奴籍?!?
頓了下,她又道:“而我身邊向來只收簽了死契的奴才,你要想好,莫得日后后悔?!?
宋今瑤并沒有因?yàn)樾能浘透淖冏约旱脑瓌t。
只有死契的奴才,才能讓她心里踏實(shí)。
這點(diǎn),她不會為任何人破例,若是走到頭仍舊忠心之人,她自是會在對方出嫁或者離開之時歸還賣身契,恢復(fù)對方的良籍。
但只要一日在她身邊辦事,這點(diǎn),便一日不會改變。
阿蠻聽了,并沒有遲疑,她很是堅決地道:“夫人,奴婢不會后悔?!?
“況且,奴婢家中再無人,就如那漂泊浮萍,即便列良籍,然孤蓬無倚,終難自全。不若托身明主,得庇風(fēng)雨,猶勝飄零?!?
聽了阿蠻這一番咬文嚼字的說辭,宋今瑤心中震驚:“阿蠻?你讀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