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裴驚蟄這個名字,她略有耳聞。
此人破案無數(shù),辦案手段極其狠辣,上至勛貴,下至貧民,只要是犯在他手中,他一律不給面子,執(zhí)法如山,辦理過很多冤假錯案。
后期更是扶持新帝登基,權傾朝野——
只是此人不知為何,終身未娶。
坊間傳聞他終身未娶,是為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人------
也有人說他有龍陽之好。
算算時間。
這一世的此時,裴驚蟄正是40左右歲,正值仕途開始走向鼎盛之期。
宋今瑤想著,心中微動,不知宋家的案子——
前世她暈倒,沒參加下葬發(fā)引,自是不知裴驚蟄來過太和縣。
這一世遇到了,說不準她能——
但下一刻。
宋今瑤又忽地心口一緊,猛地想起一事來。
她目光晦澀地看了眼漆黑棺槨。
美目中添了幾分懊惱,她怎么就差點忘了這件事呢?
那棺槨中的尸體是三個畜生從義莊偷來的無名尸!
城門查的案件不會是義莊丟尸案吧?
雖然心里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大理寺一向只負責疑難重大案件,這等丟尸小案還不是大理寺能看得上眼的。
可若不是因為此案,人又為何這般巧合地出現(xiàn)在這里?
總之,宋今瑤此刻心亂了。
忍不住眼皮子狠狠跳了兩下,整個身子也跟著緊繃起來——
她心里訕笑了下,人啊!還真是心里藏了秘密,便不得自在。
她自是不擔心三個白眼狼偷尸被抓。
但------
這時候揭穿陸修遠假死,她籌謀轉移的銀子和后續(xù)的計劃,都將會出現(xiàn)變數(shù)!
她不是貪財,但這些銀子送給四個畜生。
她不愿!
報復一個人的最好手段便是奪走對方最在意的,不是嗎?
一個小小的偷尸罪被抓,拉去官府打幾板子算怎么回事?難解她心中的怨恨!
此時,宋今瑤那些什么巴結裴大人,為宋家翻案的心思全沒了。
還是先過了眼前這關要緊!
“讓開!都讓開!“
前方突然一陣騷動,只見一隊玄衣衛(wèi)魚貫而出。
為首之人一身黑錦緞金絲暗紋長袍,腰間玉帶在陽光下泛著冷冽青光,看上去不過四十上下,眉目冷肅,行走間袍角翻飛,驚起一地紙錢——
宋今瑤呼吸一滯。
這通身氣度,即便是宋今瑤沒見過那位活閻王本人,也猜到了是誰!
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
但轉念一想,前世三個逆子回去并未提及下葬受阻,想來是順利利的,宋今瑤緊繃的脊背稍稍放松,在心中默念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正思緒紛雜之際。
城門口守城士兵喊:“后面的快點跟上。”
這是放行了?
宋今瑤松了口氣。
隊伍也開始緩緩前行。
然這一口氣還沒泄到底,忽覺一道銳利目光如實質般刺來。
她垂首斂目,卻聽那道清冷嗓音破空而至:“等等。”
那聲音清冷如碎玉墜地,在嘈雜的送葬隊伍中卻清晰可聞。
緊接著玄衣衛(wèi)中又有人喊了一嗓子:“喂,那隊人,裴大人喊你們停下。”
一瞬間,剛起步的送喪隊伍又停了下來。
亂亂哄哄中,宋今瑤感覺身側掀起一陣風,頭上的三尺孝巾被卷起,忽地遮住了視線。
扶正孝巾再扭頭時,直接和一張放大的俊臉懟上了,嚇得她差點驚叫出聲。
她倒抽冷氣,恍惚間竟分不清眼前是活人還是詐尸的鬼魅。
哪有活人能這般悄無聲息近身的?
“當心。”
她踉蹌后退時,對方突然攥住她的袖口。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隔著粗麻布料傳來灼人溫度,驚得她像被烙鐵燙到般抽回袖子。
素麻布料“刺啦“裂開道口子,露出半截雪白手腕。
“多謝大人。”宋今瑤強自鎮(zhèn)定地攏好衣袖,趁機打量來人。
此人一身黑錦緞金絲暗紋長袍,氣質尊貴凜然,寬松的袍子穿在身上也掩飾不住健碩有料的身材,蓄勢待發(fā)的力量感就像一只優(yōu)雅覓食的豹子,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正是大理寺卿裴驚蟄。
對方正微瞇著眼看她,那眼神,跟狼崽子似的,果然如傳聞中一般,一看就是個硬茬。
這讓宋今瑤有些不喜,這男人的眼神太過有侵略性。
宋今瑤形容不好這是什么眼神,總之她自認為絕不會是男人對女人那種,她都徐娘半老了,就算裴大人再饑不擇食,也不會對她感興趣。
相比較,宋今瑤更相信裴大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對待犯人那種。
不過,尸體本也不是她偷的,大不了真相揭露,她再重新籌謀。
轉瞬間宋今瑤想明白后,倒也不慌了。
“裴大人。”她主動打破沉默,嗓音刻意摻進三分哀戚:“今日民婦家有喪事,吉時耽誤不得,能不能通融下,放行?-->>”
在宋今瑤打量裴驚蟄的時候,其實裴驚蟄也在不著痕跡的觀察宋今瑤。
他微瞇的眸子中極快地閃過一抹幽光。
果然是她!
她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