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琛本想離開燕雀堂,繼續(xù)踏上去第三處地址尋恩的路。
    可顏十九聽說她才第一次看海,非要盡什么東道主之誼,帶她坐船出海,說是要釣兩條海魚給她嘗嘗。
    禁不住他軟磨硬泡,她只好客隨主便,便跟著他來到海邊。
    木頭搭建的棧橋長長地延伸進海里,一只孤零零的小帆船拴在橋頭。
    小帆船真的很小,最多能坐三個人的樣子,不過看著做工精細(xì),還算結(jié)實。
    見慣了霍幫的大船,再看顏十九這艘小船,跟見到螞蟻似的。
    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云琛不免有些擔(dān)心。
    顏十九拍著胸脯保證
    “放心,我讀了好多回《美人與海》,是駕船的好手,還從來沒翻過。”
    見顏十九輕巧地跳上船,熟練地操縱船帆,云琛勉強放下心。
    二人坐著小小帆船,緩緩順風(fēng)順?biāo)傠x海岸線。
    白色的沙灘漸漸模糊,海水從藍綠變得深藍泛黑。
    當(dāng)小船駛?cè)牒I钐帲闹艿暮0丁⑸綆n、森林、海鳥……全都看不見了。
    云琛只感覺碧藍的天空突然變得很低,低到與海水嚴(yán)絲合縫地扣在一起。
    空無一物的天海之間,只有一艘小小的船,兩個小小的人,仿佛已漂泊到了世界的盡頭。
    她心頭涌上一種不可名狀的巨大孤獨感。
    第一次感到自己于這世間而,何其渺小……
    從小到大,各種各樣的湖見了不少,潛了好些,如今這才知,湖與海是斷斷不可同日而語的。
    江、河、湖、澗,無論她游多遠,都能看見遠處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纳綆n。
    哪怕游得極遠,岸邊模糊得只剩一條線,她心里也是踏實的。
    可大海不一樣。像個經(jīng)年蒼老又威嚴(yán)的長者,見慣了溺于海水的孤魂野鬼,有種不稀罕生命的冰冷。
    云琛太擅水性,所以她敏感地嗅出,相比江河湖泊的水,大海多了一種噬命危險的味道。
    顏十九倒沒有說大話,的確是個出海的老手。
    他栓好帆繩,從船頭下的儲藏格子里掏出點心和果釀給她,自己則拿魚竿開始釣魚。
    她久久不能從第一次深入大海的震撼情緒中緩過來,食不知味地吃著點心,伸頭趴在船邊,直勾勾地看著海水。
    “顏十九,海里都有什么?”她問。
    他坐在船頭,悠閑地晃悠著腳,只覺得她這驚奇又疑問的樣子實在可愛。
    “有魚唄,各種各樣的魚,水蛇,海蝙蝠,海草珊瑚。”
    她將手伸進冰涼的海水,“海這么大,養(yǎng)的魚也一定很大吧?我們的小船能拉得動嗎?”
    聽見“我們”這兩個字,他莫名覺得悅耳,笑道
    “先釣兩條小的,拿回去給你吃。再釣一條大的,我們將船放在魚身上,騎著魚回去。”
    “有能騎的魚?那得多大?比霍幫的船還大嗎?”她興奮得瞪大-->>眼睛。
    他忍著笑意,“大多了,那魚一口能吞一艘霍幫的船,你說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