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與嚴顏相對而立,此時二人的內心都非常緊張
張任不知道嚴顏為何會突然出現,嚴顏不知道張任會作何抉擇。
沒辦法,營中的情況有些出乎預料。
不僅守備森嚴,歸營的潰軍更是被集中看管,并在天亮后就會被分配歸隊。
在這種情況下,嚴顏想要做事就會很難。
強行起事,沒有武器甲胄,并且還沒吃飽飯,肯定會被守衛立即鎮壓。
引而不發,可等到天亮之后,進行分配歸隊時,嚴顏的身份肯定會被認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嚴顏也只能冒險一試,去賭張任的人品。
“跟我走。”
張任丟下一句話,徑直轉身朝外而去。
嚴顏心中一喜,連忙快步跟上。
張任沒有當眾說破,更沒人士卒將其拿下,行為本身就說明了對嚴顏的態度。
在張任的帶領下,嚴顏一路暢通無阻,二人順利回到軍帳。
“子重,你果然沒讓老夫失望!”
回到軍帳中,嚴顏徹底放松下來,語氣透露著欣喜。
“老將軍,您怎么會在此處?”
張任眉頭緊鎖,問出心中的疑惑。
“不瞞子重”
嚴顏沒有隱瞞,把混進來的方式告知張任。
“這太危險了。”張任建議道:“天亮后,我送您離開此地。”
“離開?”嚴顏搖頭道:“為何要離開,你可知老朽此行的目的?”
“什么目的?”
在張任的追問下,嚴顏沒做隱瞞,把計劃和盤托出。
畢竟,嚴顏想要起事,離不開張任的幫助,不可能瞞著后者。
聽完嚴顏的計劃,張任臉色大變,一時間驚疑不定
“子重。”嚴顏詢問道:“你現在身居何位,在營中有多大權力,還有白帝城是怎么丟的?”
“白帝城”張任提醒道:“蔣干。”
“內應?”
嚴顏立即反應過來,喃喃道:
“這就不奇怪了,蔣干與劉巴本就是一對奸賊”
“老將軍,主公呢?”張任岔開話題問道。
“子重不必擔心。”嚴顏當即道:“主公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待咱們事成之后,我自然會帶你去見主公。”嚴顏繼續道:“屆時,我自會向主公解釋清楚,并講述子重的功勞。”
“老將軍信不過我,又何必找我?”
張任不是小孩子,豈能被嚴顏三兩語騙過。
“非我不信你。”嚴顏搖頭道:“茲事體大、不可不慎,畢竟”
“畢竟我已投降。”張任自嘲道:“對吧?”
“子重見諒。”嚴顏歉意道:“老朽也是謹慎起見。”
“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張任逐客道:“老將軍自行離去吧。”
“子重何意啊?”嚴顏臉色大變,“難道你”
“不錯。”張任坦然道:“我已奉舒侯為主,絕不會行背主之事。”
“嗤~”嚴顏譏笑出聲,厲聲道:“你已經背主了!”
“劉璋既不重用我,又不聽信諫,把我貶到邊關,我為何還要死忠于他?”張任反問道:“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跟張松、法正比起來,我既沒有賣主求榮,也沒有落井下石。”張任堅定道:“足以報答劉璋對我的恩情!”
不僅如此,張任投誠的條件,還要求周瑜保劉璋一命呢。
“詭辯罷了!”嚴顏怒不可遏,“貪生怕死之輩!”
“老將軍若不想把人引來,最好還是小聲點。”張任起身道:“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不講情面!”
嚴顏沒有辦法,只能起身離開。
“來人吶,送這老卒出營。”
張任還是個厚道人,盡管拒絕了嚴顏的造反計劃,但也沒反手把老頭賣了。
不多時,在張任親兵的護送下,嚴顏被送出軍營。
“唉~”
嚴顏抬頭望月、喟然嘆息,明白計劃已經胎死腹中
不僅僅是張任不配合的問題,而且計劃還已經泄露,肯定是不能再用。
月光灑在嚴顏蒼老的臉上,須發皆白的老者,這一刻顯得更加滄桑。
形單影只的嚴顏,在孤寂的月光下,身形是那么的傴僂、那么的單薄
另一邊。
“啟稟將軍,老卒已經送出去。”
“知道了。”
張任回應一聲,默默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不知道過去多久,張任好似下定什么決心,猛然從位置上起身,大踏步朝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