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醉產量跟不上啊,先緊著北邊吧。畢竟還要留出足夠的口糧。”
林川笑道,“不過開封是漕運樞紐,以后得在那兒設個落腳點。”
“正是!”周掌柜越說越起勁,“從開封往東南,過歸德到廬州,就得換船走水路了。順著淝水入長江,三五天便能到揚州。小人去過兩次,那地方真是富得流油——鹽商、綢緞莊不必說,連茶肆的茶杯,都是景德鎮的細瓷,光看著就值錢。”
林川點點頭,感慨一聲:“這一路,踩著黃河的沙、淮河的水、長江的浪......青州的酒,中原的糧,江淮的茶,江南的綢,東海的鹽......一路收一路賣,等回到鐵林谷,貨換了三四茬,利錢也翻了幾番......真是好生意......”
周掌柜苦笑一聲:“生意是好生意,就是這一路......太亂了。”
“哦?有多亂?”林川來了興趣。
“大人您是不知道,如今這天下,早不是朝廷說了算的。青州過去歸西梁王管,現在歸鎮北王管,過了黃河,往南到江淮,又歸荊襄王轄制,再往下,又是靖南王的地盤......每過一個地界,就得交一份’過境錢’。朝廷明明定了路稅’十抽一’,可到了地方,人家一拍桌子,就能改成’五抽一’,理由還五花八門,一會兒說要’貼補軍餉’,一會兒說要’修繕官道’,誰敢跟他們理論?”
“打仗不行,敲詐勒索的本事一流。”林川冷笑一聲。
“誰說不是吶?”周掌柜嘆了口氣,“就說去年,小人帶了一船潞綢去江南,剛進江淮,就被荊襄王的兵卒攔了。說咱們的綢緞’成色不足’,要扣下查驗,明著暗著要’孝敬’。最后塞了二十匹好綢,才放咱們走......二十匹!!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林川點點頭,沉默不語。
“還有那些山賊水匪,”周掌柜繼續說道,“黃河渡口的‘十里寨’,淮河上的‘水蛇幫’,江南的‘斷魂嶺’......哪處不是吃人的主?商隊走一趟,一半的利潤要用來請鏢師,另一半就得預備著給這些人’上供’。之前李掌柜的商隊,在歸德府外就被劫了,十幾車貨全沒了,伙計還折了好幾個......”
周掌柜攤開手:“大人您說利錢翻幾番,可實際上,刨去藩鎮的抽成、官差的勒索、水匪的買路錢,最后能落進咱們口袋里的,也就三成不到......咱們做生意,就是提著腦袋在刀尖上討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