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陸軒的手機(jī)屏幕突然亮起,一個來自海外的陌生號碼突兀地跳動著。
他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眉頭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軒哥,怎么了?”陳雪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接個電話。”陸軒站起身,對李一凡和陳雪說道,“你們先吃,我去去就回。”
他走到烤魚店三樓的窗邊,推開一扇窗,夜晚微涼的風(fēng)吹散了些許酒意。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背景音,隨后,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帶著長途跋涉后的疲憊,和一絲劫后余生的顫抖。
“......是軒哥嗎?”
是張依甯。
“是我。”陸軒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電話那頭的張依甯似乎松了一大口氣,緊接著,她用一種極快的語速匯報著自己的情況:“我到了,到漂亮國了。我外公在這邊有幾個老朋友,我媽把我送過來躲一陣子......我爸那邊......他上面的人怕他說得太多,想對我媽和我動手。”
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卻又強(qiáng)行壓抑著,“我媽沒走,她說......她要留下來幫你。”
說到最后,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反而變得清晰而堅定:“軒哥,你等我,等我在這里站穩(wěn)了腳跟,變得足夠強(qiáng)大了,我一定會回去找你。”
那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向往。
陸軒靜靜地聽著,眼神幽深。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
張依甯確實得到了懲罰,這種懲罰并非皮肉之苦,而是家破人亡、遠(yuǎn)遁他鄉(xiāng)的絕望,這種絕望足以摧毀一個人,也足以重塑一個人。
不得不說,張依甯和她背后的林家,在這次博弈中,確實成了他手中一張意料之外的好牌。
更讓他意外的,是張依甯此刻展現(xiàn)出的心性。
或許,她真的能在那個弱肉強(qiáng)食的地方,為自己撕下一塊肉來。
原諒?不可能。
釋懷?做不到。
但將一頭曾經(jīng)試圖咬死自己的惡犬,馴養(yǎng)成一條只聽從自己命令的忠實獵犬,這種感覺,似乎比單純的報復(fù)更有趣。
陸軒嘆了口氣,語氣不自覺地放緩了些許。
老話說得好,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
“甯甯,”他第一次這樣稱呼她,“在那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記得告訴我,不要一個人硬扛。”
這句平淡的關(guān)心,仿佛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電話那頭緊繃的神經(jīng)。
沉默了十幾秒后,聽筒里傳來了壓抑不住的抽泣聲,那是一種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光亮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