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直想了想,附和道:“不錯,此子若是不除,朝政便一日不可安穩,若是等到其羽翼豐滿,怕是更為棘手!”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老狐貍有何謀算,但既然是想要對付房俊……那咱自然是義不容辭,即便是被利用一二,又何足道哉?
咱心甘情愿!
三人忽視一眼,目光閃爍……
長孫無忌起身道:“某去魏府走一遭,多年的老伙計,怕是挺不過來便陰陽兩隔,總要說上幾句話,看看有無交待,亦算是全了多年的情分,不枉同僚一場。”
蕭r頷首道:“正應如此?!?
說是這么說,反正他是不會去的,這些年他可是被魏徵彈劾了不知多少次,早就結下仇怨。只等魏徵咽氣,便大度的前去府上上柱香吊唁一番,既然尚未咽氣……不去也罷。
王敬直起身道:“請恕晚輩不遠送了?!?
長孫無忌微笑點頭,轉身離去。
廳中諸人趕緊紛紛起身,七嘴八舌的恭送長孫無忌,即便現如今的長孫無忌已然不是陛下面前第一紅人,但是畢竟其爵位資歷擺在那里,誰敢輕忽施禮?
長孫無忌微笑著一一頷首致意,出門而去。
等到長孫無忌走遠,廳中恢復平靜,蕭r微笑著對王敬直招招手,叫道身邊落座,附耳上前……
*****
劉洎換上一套干爽的衣衫,凈過手用帕子擦拭干凈,坐到書桌之后,捧著侍女奉上的香茗,淺淺的啜了一口,體內的濕寒之氣盡數而出,舒服得長長吁出口氣。
天色昏暗,書房內已然燃起蠟燭。
剛剛先是去了竇家吊唁,隨了一份并不貴重的禮金,繼而又到魏府轉了一圈,探視了一番病重的魏徵。這一大圈兒下來衣衫雖未濕透,卻是沾了一身水氣,他本來就體弱,唯恐濕寒入體,是以趕緊跑回來換了衣衫。
心里想著竇靜前幾日還好好的,今日便撒手而去,魏徵作為本朝第一諍臣,更是油盡燈枯熬日子,心底不僅有些唏噓。
便是帝王將相、王孫貴族,最終亦是逃不脫生老病死之束縛,就算執掌乾坤、宰執天下,不還是終究黃土一y?
可惜世人要么重名、要么逐利,一輩子明爭暗斗打生打死,又有誰能看得透?
劉洎也看不透。
他這一輩子不愛財,府中生活清淡甚至有些拮據,對此并不以為意。錢財那等銅臭之物,乃是世間最最骯臟的東西,金銀珠寶美酒珍饈,在他看來不過是眼前的孽障,有何足道?
他卻極是看重“名”、“權”二字!
有“名”,則可青史留芳、百世傳頌!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影”,既然父母生養來著世上走一遭,若是不能彪炳史冊,豈不是與那些販夫走卒一樣白白活了這一世?
有“權”,則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以江山作畫,盡展胸中報復!
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
只可惜權力之階,步步艱難,劉洎雖出身南陽劉氏,然則在朝中并無奧援,厚著臉皮攀扯的話,宋國公蕭r倒是攀扯上一丁點兒的關系……不過卻是八竿子打不著。
沒有世家門閥的背景,想在隋唐兩朝的官場之上風生水起,談何容易?
自己現在的確是名聲鵲起,可是說到底依舊是無根之浮萍,一陣大風吹來,便七零八落……
正自愁苦沒有一個門閥作為后盾,便見到管家疾步進入書房,輕聲道:“宋國公遣人送來一封書信……”
劉洎微愣,忙道:“快請!”
“喏!”
未及,一個青布衣衫的中年隨著管家走進書房,先是對劉洎見禮,繼而雙后奉上一封書信,恭聲道:“家主有命,請劉御史親啟,過目之后將劉御史之決定帶回。”
劉洎心中狐疑,自己倒是不斷接近蕭r,希望其念在自家祖上曾經在蕭氏祖先建立的南梁朝中為官,對自己多多幫扶,但是蕭r一直若即若離,不置可否。
今日怎地破天荒的給自己送信?
將書信拆開,一目十行的讀完,劉洎雙眼微微瞇起……
略作沉吟,便說道:“且回復宋國公,就說下官已然知曉,必會配合宋國公行事,請他老人家擔心便是?!?
“喏?!?
那人躬身施禮,轉身退出。
劉洎又將手里的書信看了一遍,抬手將書信湊近燭火,一股火苗在信紙上騰起翻卷,片刻便將信紙付之一炬,化作飛灰。
劉洎抬首挺身,說道:“來人,研墨,某要寫奏折!”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