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說事兒,阿諛奉承的有意思么?”房俊板著臉。
鄭坤常從座位上站起,徑自跪倒房俊面前,顫聲說道:“老朽厚顏,請大總管庇佑吾鄭氏一門,以后甘愿做牛做馬,報答大總管的大恩大德!”
房俊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攙扶鄭坤常,口中說道:“這是作何?趕緊起來,有話好好說,你這七八十歲的老家伙跪我,想折我壽么?”
古代極其講究孝道,哪怕并不是自己的長輩,似鄭坤常這樣的耄耋老者在社會上亦會受到極大的尊敬,莫說是等閑的鄉(xiāng)間縣衙的官吏,就算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九五至尊李二陛下,也不會擺起皇帝的譜讓這樣的“人瑞”在自己面前跪拜。
房俊伸手去拉,誰知道鄭坤常看似單薄瘦削垂垂老矣,力氣卻是不小,房俊又不敢太過用力以免將老頭的骨頭扯壞了……只好說道:“行行行,有什么事本侯暫且答應(yīng),你個老家伙想要咒我是不是,趕緊起來!”
聽到房俊這么說,鄭坤常才借著房俊的力氣順勢站起。
“說吧,有什么事情搞得好像要死全家一樣,還得用這套老無賴的法子逼迫本侯?”
房俊對于鄭坤常的做法又好氣又好笑,這老家伙一把年紀還用這種無賴招數(shù),想見年青的時候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鄭坤常也有些赧然,畢竟這招數(shù)委實有些丟人,但不是如此又唯恐房俊不愿幫忙,只好出此下策。
苦笑一聲,鄭坤常說道:“說起來,此事還是因大總管而起……”
鄭家世代造船,技藝乃是大唐翹楚。
鄭坤常之子鄭禹文便是萊州船廠的總辦,其孫鄭仁愷雖然年方十五,非但造船之術(shù)青出于藍,且聰敏好學(xué)天資縱橫,被鄭家寄予厚望,視為家族興盛的根基。
然則今年春天,齊王李佑一紙行文送達萊州,命鄭仁愷夫子辭去萊州船廠一切職務(wù),去登州主持他的私人船廠……
造船是一種技術(shù)活兒,因此民間的船廠都將工匠視為船廠的支柱,若非船廠主家的家仆,不會給予信任和重用。所以,一旦答應(yīng)齊王殿下為他主持船廠,則必然要成為齊王的家仆。
成為一位親王殿下的奴仆家將,這在古代是一種極為顯赫的榮耀,尤其是對于匠人這種并沒有什么地位的人家來說,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可偏偏鄭家對于其孫鄭仁愷寄予厚望,還指望著這孩子將來能夠讀書進仕光宗耀祖,怎么肯成為別人的家仆?
《唐六典》規(guī)定:刑家之子,奴籍之身,工商殊類不預(yù),明確規(guī)定罪人之子、奴籍身份和商人之子是嚴禁參加科考的。
所以別看李白“詩酒傳天下,萬古美名揚”,牛哄哄的說什么“我是天才,天才哪有參加考試的”,其實事實的真相是李白的戶籍之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他的父親李客恰好就是一位商人,所以李白沒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若是敢假冒身份,一經(jīng)查明,那就是死罪!
如此情況之下,鄭家怎肯同意齊王的要求?
更何況鄭家現(xiàn)在衣食無憂,在社會上的地位雖然不高,但是在萊州范圍內(nèi)卻小有名氣,過得蠻滋潤,自然不肯給自己的子孫后代背上一個“奴籍”的身份,斷了科舉上進之路。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九品中正制”的年代了……
可齊王李佑的暴脾氣那是出了名的,鄭家的拒絕,在他看來就是沒將他這個親王殿下放在眼中,小小的鄭家也敢拒絕他,那將來在山|地界還怎么混?
于是,齊王李佑干脆放話――要么乖乖的來當我的家仆,要么就捏造罪名讓你全家死絕!
聽到這里,房俊倒是對齊王李佑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并不意外,那混蛋其實比自己還棒槌,可是他疑惑問道:“這是齊王的不對,可為何說是因我而起?”
求月票!又一波劇情正在鋪墊,諸位老鐵多多支持!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