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有皇帝在場,王雪庵只得哼了一聲,說道:“某今年五十有七,五歲識字,七歲讀史,至今已有五十載矣!”
這是跟在擺資格咯?
房俊不以為意,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破壞容易建設(shè)難,一生經(jīng)營了一個名聲,卻毀在旦夕之間……房某雖然年幼,然卻有慈悲之心,若是老先生此刻保持沉默,某可以既往不咎,自今以后,亦絕對不提今日之事,如何?”
聽到他這么說,李二陛下頓時放心。
房俊一貫以來的行事風格,李二陛下覺得自己已經(jīng)捋出了脈絡(luò)。這小子深諳虛實之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若是他沒底氣,那么必然會便顯出強勢的攻擊態(tài)勢,令對手驚懼心虛,極易被房俊抓住可乘之機,反敗為勝。反之,若房俊表現(xiàn)得畏畏縮縮、辭閃爍,則表明他的底氣很足!
李二陛下暗自奇怪,敦厚溫潤的房玄齡,怎地生出這么一個奸詐狡猾的兒子來?
真是奇哉怪也……
王雪庵聽了房俊的話,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他是真的心虛啊……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便覺得房俊此番做作,有悖常理。若是他真的能拿出來證據(jù),可能放自己一馬么?在這個無限推崇品德的年代,名聲就代表著誠信,有個好名聲,走遍天下都不怕;若是名稱臭了,簡直寸步難行……
抄襲,幾乎可以說是對文人最嚴重的指控,比殺人放火都要更甚,房俊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一個上門指控他抄襲的敵人么?
絕對不會!
王雪庵鎮(zhèn)定下來,房俊既然如此做作,顯示他的大度,真正的原因必定是他根本就毫無辦法!
一念及此,王雪庵冷哼一聲,肅容道:“某雖然沒有證據(jù)能證明《愛蓮說》乃是出自某的手中,但是真相卻只有一個,天日昭昭,某為求真相何懼粉身碎骨?房二郎無需多,若是你有證據(jù)證明《愛蓮說》是你所作,請拿出來,某可以承擔任何后果!”
房俊心里大罵:老東西真是狡猾……
先前還說《愛蓮說》乃是他的作品,現(xiàn)在卻悄悄的偷換了概念,只是說《愛蓮說》不是房俊的作品。王雪庵無法證明《愛蓮說》是出自他手,他便認定房俊亦無法證明!
按照王雪庵的邏輯,《愛蓮說》是不是他所作無所謂,只要房俊不能證明《愛蓮說》是他自己作的,那就算是大功告成……
房俊如何證明《愛蓮說》是他所作?
無法證明……
詩詞歌賦這玩意不是活物,你喊它也不答應(yīng),尤為重要的是,按照王雪庵的邏輯,沒有相應(yīng)的生活閱歷,不可能達到《愛蓮說》的那種境界。
這一點很要命,也是王雪庵的殺手锏,即便是心里偏向房俊的李二陛下,都產(chǎn)生了一點點懷疑……
皇帝父子倆都有些緊張的看著房俊。
許敬宗腦筋飛速轉(zhuǎn)動,思來想去,設(shè)定了無數(shù)的可能,覺得房俊不可能駁斥王雪庵的觀點。既然無法駁斥,那么房俊就沒法子證明自己……
許敬宗面無表情,心里卻是暢快的大笑。
若無意外,房俊這小子想必是要擔上一個“抄襲”的名聲,雖然不會對房俊造成致命的打擊,畢竟這小子的身份是個紈绔,只要房玄齡不倒,他就會活得很滋潤……但是其在士林之中鵲起的名聲,怕是要毀于一旦。不僅如此,一個道德上有瑕疵的人,即便皇帝再是寵愛,日后想要在官場之上有所作為,也幾乎不可能了。
蕭r微閉雙目,壓制著心中的憤怒,等著看房俊的笑話。
如此戾氣深重之輩,絲毫不顧及尊卑長幼,若是此人得志,還不知在朝堂之中掀起怎樣的波瀾!王雪庵的觀點雖然并不完美,但是正好攻擊到房俊之七寸,看他如何翻起浪花!
房俊似乎根本不在乎諸人的看法,看著王雪庵,眨了眨眼問道:“依先生之見,未曾經(jīng)歷過的事情,便不可能有所感悟,更不可能達到那種境界,然否?”
王雪庵點頭道:“正是。”
房俊就笑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