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喝著茶水,反問道:“你會留在長安么?”
不待巴陵公主回答,自顧續(xù)道:“都是成年人了,不能一時被情緒所左右,懂得在想要什么與該干什么之間權(quán)衡利弊,下定決心便堅定不移,最忌左右搖擺、既要又要。”
“呵!說得好聽,還不是吃干抹凈玩膩了正好眼不見為凈?”
巴陵公主冷笑,心里卻不知輕松還是失落。
既怕房俊糾纏著她不肯撒手、讓她永遠淪為玩物,又不忿房俊只將她當做一個玩物、對于從此斷絕這段關(guān)系渾不在意……她也覺得自己矯情,果然“既要又要”。
房俊無奈:“你看你,又感情用事。”
頓了一頓,看著秀美臉蛋兒上糾結(jié)失落的神情,輕聲道:“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其實一直是你在主導(dǎo),以前如此、以后還是如此。你若趕赴扶桑安穩(wěn)過日子,自是一刀兩斷再無瓜葛,若是不肯前去扶桑留在長安,那就一切照舊。”
巴陵公主氣道:“我不守婦道委身于你,你卻將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自己如同白蓮花一般一塵不染?呸!”
房俊正色道:“的確是你勾引我,我雖然意志不堅定沒能抵抗誘惑,但錯都在你。”
巴陵公主瞪眼:“我哪有……勾引你?你無恥!”
房俊幽幽道:“當初也不知是誰深更半夜跑去我的軍營,見你了面也不說話,先脫衣服……”
“呸!那是我愿意的么?還不是被你給逼的!”
巴陵公主秀面漲紅,當年糗事被提及,自是羞惱不堪、不肯承認。
房俊笑呵呵道:“好,以前如何也就罷了,可剛剛你可是反客為主……”
“閉嘴!快別說了……”
巴陵公主一張臉都紅透了,實在受不住,起身便跑開。
跑到房舍門前忽而駐足,回頭凝望房俊一眼,輕聲道:“我走了。”
房俊頷首,笑道:“一路順風(fēng)。”
巴陵公主深深的看了這個男人一眼,似要將他相貌輪廓烙印在心里不會忘卻,咬了咬嘴唇,轉(zhuǎn)身進了房舍換好衣服,在侍女服侍之下出門登車,返回長安。
當初是被迫也好、主動也罷,總之這一段孽緣至此而止。
……
房俊目送巴陵公主離去,在溫泉池邊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餓,便讓親兵準備了火爐、鹿肉、黃酒,一個人坐在白雪冠蓋的松樹下烤著肉、喝著酒,很是愜意。
隋唐兩朝風(fēng)氣之開放前所未有,山東門閥還好會守著一些儒家教義,有著胡人血統(tǒng)的關(guān)隴門閥則將草原習(xí)俗帶到中原,輕貞節(jié)、重實利,男女之防不甚在意。
來時熱情似火、兩情相悅,走時亦能瀟灑干脆、再無瓜葛。
倒也挺好。
抬起頭,看了看被積雪鋪滿、微微壓彎的樹冠,目光透過氤氳的霧氣見到灰蒙蒙的天空雪花紛落,人生正如這落雪一般錯落無序、飄向終點,有些人擦身而過,有些人漸行漸遠,有些人最終不見。
飲一口溫?zé)岬狞S酒,心腹溫潤、神情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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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至年關(guān),長安城繁忙興盛,連降多日的大雪也無法阻擋天下商賈云集關(guān)中之盛景,無以計數(shù)的貨殖從金光門、春明門涌入長安,充入東西兩市,市場之內(nèi)人滿為患。
遍及帝國各地的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不僅使得道路、水利、城防等等得到長足進步,更令數(shù)百萬青壯參與其中賺取了不少工錢,佳節(jié)將至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而在長安城內(nèi),最為繁忙的衙門便是鴻臚寺。
十余位親王即將出海就藩的消息不可避免走漏出去,一時間天下各處藩國戰(zhàn)戰(zhàn)兢兢、心懷驚懼,唯恐自己的地盤被大唐看入眼淪為親王封邦建國之處,所以都趁著年節(jié)之時趕赴長安,奉上一份厚禮的同時希望能夠在正旦大朝會上向大唐宣誓效忠,甚至不少番邦已經(jīng)準備好自請為藩國之文書。
只要我率先投降、成為大唐藩屬,那么大唐便沒有在我的土地上封邦建國之理由……
真蠟大臣可倫翁定一大早起來沐浴更衣?lián)Q上傳統(tǒng)服侍,染了皂色的布衣、頭冠一側(cè)插著兩根羽毛,裝束停當之后帶著仆從抬著幾個大箱子走出居所,便見到漫天大雪之中已經(jīng)有一輛隸屬于鴻臚寺的四輪馬車候在那里,將箱子抬上馬車,可倫翁定進入車廂,其余仆從則坐著另外一輛馬車從后跟隨,出了鴻臚寺沿著長街駛?cè)胫烊复蠼郑埩藘蓚€彎出了延喜門,向東行走稍許,進了崇仁坊。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