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部的首領烏爾罕是個老頑固,他寧死也不南遷。
在他看來,自幼生長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南方再好,他也沒興趣。
正是這些保守派的部落,他們不愿意接受新鮮事物,便屢屢和朝廷對抗。
還有烏蘇里部的老族長莫日根站在懸崖邊,望著山下綿延數十里的明軍營寨,渾濁的眼中映照著跳動的火把光芒。
“阿瑪,明軍使者又來了。”年輕的兒子格日勒快步走來,皮靴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聲響:“他們說...這是最后通牒。”
莫日根沒有回頭,只是將手中的煙袋在巖石上磕了磕:“還是那些話?南遷就給田地、耕牛,抗命就剿滅?”
“是。”格日勒的聲音發緊:“他們的田總督說,三日內必須答復。”
遠處傳來狼嚎聲,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莫日根終于轉過身,臉上的皺紋在火把映照下如同刀刻:“我活了五十哆年了,.從你爺爺起,我們烏蘇里人就在這片林子里狩獵。現在要我們去種地?”
帳內幾位長老沉默不語。最年長的薩滿額爾德尼拄著鹿頭杖,沙啞道:“明人的犁會翻碎我們的魂靈。離開了山神庇佑的土地,烏蘇里人就會像春天的雪一樣消失。”
“可波爾圖的下場...”有人小聲嘀咕。
乾清宮的燭火徹夜未熄。
朱興明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將手中的奏折重重摔在案幾上。北方又出事了拓拓部殘余勢力襲擊了遼東新設的郡縣,殺死縣令一名,擄走百姓百余口。
“陛下,已是三更天了,您該歇息了。”貼身太監來福輕聲提醒。
朱興明沒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窗前,推開雕花木窗。
“傳旨下去,明日早朝,凡是能動彈的官員無故不得請假。”
“奴婢遵旨。”
朱興明轉身回到龍案前,再次拿起那份染血的奏疏。這是遼東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字跡潦草,顯然是在極度匆忙中寫就。奏折中提到,襲擊者自稱是波爾圖的舊部,要為死去的首領報仇。
波爾圖,這個名字讓朱興明眉頭緊鎖。三個月前,正是這個拓拓部首領在北方發動叛亂,聲稱要恢復祖輩的榮光。叛亂雖被迅速平定,波爾圖也被當場射殺,但其殘余勢力卻如同草原上的野火,撲滅一處,又起一處。
“看來,懷柔政策已經行不通了。”朱興明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次日寅時,天還未亮,奉天殿內已是燈火通明。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凝重。當朱興明身著明黃色龍袍出現在殿上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皇帝身上散發的肅殺之氣。
“諸位愛卿,北方之事,想必已有耳聞。”朱興明開門見山:“拓拓部余孽猖獗,朕欲徹底解決北方之患,諸位可有良策?”
殿內一片寂靜。半晌,兵部尚書出列奏道:“陛下,臣以為當增派精兵,剿滅叛逆,以儆效尤。”
“剿滅?”朱興明冷笑一聲:“自太祖開國以來,北方部落叛亂此起彼伏,剿得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