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得福給了鄒氏一個眼神,鄒氏一巴掌拍在陳川的后腦勺上:“喊什么喊,那不還有雞頭雞腳嗎。”
陳川平時吃的都是雞腿雞肉,哪里愿意吃邊角料,當即就鬧騰哭嚎起來。
鄒氏氣急了,把哭嚎的陳川拉進屋子里,關上房門就道:“別人餓死鬼投胎的,一盆雞湯都搶光了,你哭有什么用!”
這話可就實在戳人心窩子了。
陳得壽和柳氏臉色都尷尬起來。
就連盧氏都氣道:“罵誰餓死鬼投胎吶,老娘吃幾塊肉怎么了!”
對這等吵鬧之事,陳青闈一貫是看不上眼的,飯也不吃就離開。
陳得福深深看了陳硯一眼,也起身離開。
這一下,桌上只剩盧氏和三房的人。
屋子里陳川又哭又叫,夾雜著鄒氏的指桑罵槐,陳得壽和柳氏坐立難安。
陳硯將雞骨頭吐到桌子上,站起身把盆里剩下的雞頭雞脖子之類的分給陳得壽和柳氏,這才開口:“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
盧氏也在一旁催促,想到田里那么些稻子還沒收完,夫妻倆不再耽擱,將剩下的雞湯吃了個干凈。
就連大房沒吃完的高粱飯都被陳得壽倒進自已碗里吃完了,可見平時根本沒吃飽。
以往就算是農忙,老陳家也只煮高粱粥。
大房先從鍋底撈幾碗干的走,剩下沒幾粒米的水就是三房的吃食。
下地本就是體力活,喝一肚子水騙肚子,干不了一會兒活肚子就要抗議。
每每這個時候,陳得壽和柳氏就只能多喝水繼續騙自已肚子。
可這兩天不同了。
昨晚吃了白花花的肉,今兒一天三頓都是高粱飯,晚上還吃了雞肉喝了雞湯,夫妻倆就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放下碗筷就風風火火下地去了。
月光下,夫妻倆彎腰在田間勞作,有蟲鳴鳥叫相伴,他們也不覺得孤寂。
伴隨著大房的吵鬧,陳硯進入夢鄉。
臨睡他只有一個念頭:希望大房的糖衣炮彈攻勢能持續久一點。
畢竟他爹娘很需要雞湯補身體。
不過看鄒氏今天的態度,大概是堅持不了幾天的。
當第二天早飯變回粥時,陳硯暗道可惜,怎么就只堅持了一天。
今日他倒是沒多話,把粥喝完一頭扎進房間。
一泡尿后,肚子餓了。
陳硯把褲腰帶勒緊些,繼續埋頭畫畫。
前世的陳硯畫一張這樣的圖,一天足夠了。可重生后,陳硯六年沒拿畫筆,手生了,再加上不順手的“炭筆”,這速度更慢,等畫完三張插話,已經過了六天。
是夜,陳硯隱隱聽到有抽泣聲,睜開眼一看,陳得壽正光著上半身泡腳。
窗外的月光撒進來,陳硯能清楚看到陳得壽血肉模糊的兩邊肩膀。
柳氏一邊給陳得壽按抽筋的腿一邊小聲抽泣著埋怨。
陳硯聽了會兒就明白了。
夫妻兩沒日沒夜在田野忙活,終于把稻子全收了回來,如今要犁田再插秧。
老陳家沒有牛,只能靠陳得壽拉犁。
一天下來,肩膀全磨爛了,腿也抽筋地不能動。
柳氏心疼自已男人,就埋怨大房不把他們當人,連飯都不給吃飽,人根本熬不住。
陳得壽沉默良久,才道:“明兒我跟大哥說說,農忙還是得吃飯。”
陳硯本來在裝睡,聽到陳得壽的話,當即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我看到大娘和川哥躲在屋子里吃糕點,我趴在門口都聞到香味了。”
柳氏的手一頓,把陳得壽的腿往旁邊一丟,氣道:“你自個兒疼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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