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朝疆域遼闊,就算是坐上梨園的青云馬車,從南走到北也需要很長時間,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自己生養(yǎng)之地,即便是修道者,終其一生沒有離開過圣朝的也大有人在。
從彩云山往東走三百里有一處小村子,用小村子來形容也許不算恰當(dāng),因為這個村子的人家并不少,大概有數(shù)百戶左右。
并不是貧窮破爛的草房木屋,一間間都是青磚綠瓦堆砌,大氣漂亮,排列似乎也很講究,從高處往下看似乎契合著某種規(guī)律。
百姓們生活的也很好,穿著得體,雖不如錦緞?wù)滟F,卻也干凈整齊。
在圣朝,除了風(fēng)沙遍天的南境之外,基本上所有的百姓的生活都算富足,山地農(nóng)田生長的十分健康,佛子在山丘上坐了七天,這七天里總共下了兩場雨,看得出來,附近的河神一定很兢兢業(yè)業(yè),全心全意的幫助著圣朝子民種好糧食。
國泰民安。
這七天里,佛子坐在小山丘上就只看到了這四個字,見微知著,整個圣朝大體上都是如此。
圣皇的確是令人尊敬且愛戴的帝王,這一點無論是什么人都必須承認(rèn)的。
佛子望著山下,晚霞中升起了炊煙裊裊,剛剛從地里回來的大人們扛著農(nóng)具,臉上雖然有些臟亂,但卻笑的很是爽朗,這是有奔頭有希望的幸福笑聲。
孩子們奔跑在路上山邊,驚起休息的蝴蝶鉆進(jìn)草里。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幅畫,天底下的普通人無數(shù),不僅僅是圣朝之內(nèi),圣朝之外一樣有很多,比如神教四周,普陀山四周,道門四周等等。
佛子見過那些百姓,雖然生活的同樣安逸,可就是要比圣朝子民差了一些什么。
他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差在哪里,在小山丘上坐了七天,看了七天后他終于想明白了,差了希望。
圣朝百姓和圣朝之外的百姓精氣神是大不一樣的。
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那就要走進(jìn)人群中,于是佛子站了起來,走下了小山丘,和那群耍鬧的孩童們擦肩而過,走進(jìn)了村子里。
“爺爺,小僧人走下來了。”
村口總是會長著一棵柳樹,在盛夏里亮著顏色,隨著晚霞和涼風(fēng)搖晃著垂下的細(xì)枝,樹下總會站著一群人閑嘮家常。
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看著走下山丘的佛子,興奮地怪叫一聲,眼中帶著憧憬。
從佛子第一天上山的時候男孩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當(dāng)時他以為佛子去山上有事要做,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或者是來到村里弘揚(yáng)佛法。
這里畢竟離彩云山很近,以前這些年里總有積沙寺的僧人下山弘揚(yáng)佛法,做些好事,治病救人等等。
可這個年輕僧人竟然在小山丘上坐了下來,并且一動不動坐了七天,少年甚至都要以為這個年輕僧人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好幾次想要去看,都被自家爺爺攔住訓(xùn)斥,說什么高僧在修行,不要隨意打擾等等。
修行是大喜事,大能力,三年前村子里就有個大哥哥被金陵城的官府瞧見,帶走教導(dǎo),去年年節(jié)還回來過,已經(jīng)成了一名修道者,厲害得很。
他也想修行。
“這是積沙寺的高僧,別看年紀(jì)輕輕,但這樣的人物真正的年紀(jì)沒準(zhǔn)比你爺爺我還要大呢。”
老頭子在樹上敲了敲自己的眼袋,起身笑呵呵的準(zhǔn)備迎接。
村子里對于佛門的態(tài)度其實還是不錯的,并沒有抵觸,再加上這些年來受了積沙寺不少恩惠幫助,很有好感。
佛法從來不是惡法,圣朝的百姓基本都不厭惡。
佛子走進(jìn)村子,看了看那個臉上帶著憧憬和一絲怯意的男孩,微笑道:“我不是高僧,年紀(jì)也只有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