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爺陰陽怪氣道開心什么,最多不就是給我這個礙眼的老太婆送點養(yǎng)老錢嘛。趙三金原本金刀大馬坐在那里,一見情形不對,立即一揮手,讓一個心腹程度僅次于陳世芳的手下扛上來一只巨大盒子,嘿嘿笑道媽,這就是你錯怪兒子了,這不我專門讓人去新疆給你弄了塊好玉,現(xiàn)在這玩意可不好弄,我要不是放出狠話要滅他全家,否則那家伙還真不肯把這塊寶貝交出來。趙甲第嗑著瓜子翻了個白眼。老佛爺似乎今天心情不佳,沒表態(tài)收還是不收,趙三金趕緊給趙甲第使眼色,趙甲第才懶得管,不落井下石就算仁至義盡。在外頭呼風喚雨的趙三金無奈了,只好繼續(xù)拍馬屁,說一些媽您一定壽比南山越活越年輕之類的肉麻話。
趙太祖都這么下場凄涼了,身后那一幫親戚更連坐的勇氣都沒,全老老實實站著。
老佛爺嘆口氣道行了,喝你的茶,別亂噴口水。要是小八兩感染上感冒什么的,看我不收拾你。其他的人,都坐下,一家人,客氣什么。
趙三金連忙點頭,讓那名保鏢把華美盒子小心翼翼放在巨大黃梨木茶幾上,其余成員都如釋重負地坐下,一個個殷勤地討老佛爺歡心,老太太還是面無表情,最多應(yīng)一聲。
黃芳菲坐在趙三金身邊,給他遞了一杯熱茶。趙三金手上戴了塊很有些年月的金燦燦老式表,加上脖子上若隱若現(xiàn)的金項鏈,不能怪趙甲第說他暴發(fā)戶,關(guān)于這一點,黃芳菲私下不知道跟趙三金吵過多少次,但趙三金在生活上還算脾氣好,許多方面都能夠虛心接受小老婆的建議,如果不是黃芳菲這些年一點一點教他如何何種顏色的領(lǐng)帶搭配何種色調(diào)的西裝,趙三金還要更加暴發(fā)戶,是黃芳菲帶他去聽音樂劇交響樂,是她給他在北京和國外都安排了私人裁縫,是她建議他多進行一些“高爾夫外交”,自作主張幫他在觀瀾湖辦了會員卡,還是她說服他不要一去北京就只去長安俱樂部等兩三家老會所,還是她率先讓趙三金在天津郊區(qū)弄了個馬場,后來又弄了架私人飛機,如果黃芳菲只是一個眼界不夠開闊的小家碧玉,她就沒法子在趙家老佛爺?shù)年幱袄锷娴浇裉臁?
趙三金跟趙甲第一樣嗑著瓜子,隨口問道媽,啥時候吃飯,餓壞了。老佛爺拿起沙發(fā)上的針線,給寶貝孫子縫制布鞋的鞋底,納底是件很講究的技術(shù)活,戴老花眼鏡的老佛爺很聚精會神,對兒子的詢問,不冷不熱道餓不死你,再等半個鐘頭,我給八兩煲的老鴨湯還沒到火候。趙三金瞥見趙甲第腳上那雙布鞋,笑道媽你手上這雙布鞋總是給我的了吧。老佛爺?shù)闪怂谎鄣罌]你的份,也不看平時你腳上穿的鞋是幾萬塊的,八兩腳上又是幾百的,我給八兩縫一百雙也不給你這個敗家子縫一雙。趙三金靠著沙發(fā),轉(zhuǎn)為蹺二郎腿,一臉虛張聲勢的憤懣道媽,你不光對孫子好哇,咱可是你兒子,一點都不心疼。咱敗家歸敗家,掙錢可不耽誤。老佛爺停下手上動作,低著頭,眼神從鏡框射向趙三金,怒道掙錢怎么了,八兩不一樣穿兩百塊不到的鞋子,一穿就是四五年。趙三金委屈道媽,那是冬草給他買的,他舍不得丟。你要給我做雙布鞋,你看我不天天穿著去公司,換都不換。
趙甲第嘀咕道睜眼說瞎話。
剛剝開桔子的趙三金丟過去一瓣桔子,趙甲第輕松躲開,老佛爺瞥了眼,低頭道做爹的沒點爹樣,也不嫌丟人。趙三金起身,走到老太太身后,給她揉肩,一臉比趙家親戚還要過分的諂媚。趙甲第問道冬草怎么沒回來。忙著孝順老佛爺?shù)内w三金笑道臨時跑了趟深圳,得今天晚上才能飛回天津,我已經(jīng)安排人手去接機。趙甲第點了下頭,朝對趙三金無動于衷的老佛爺笑道奶奶,老鴨煲就讓它燉著,我們先吃,剛好我暖個胃,老鴨煲就能端上桌子。八兩說話一向最有效果,老佛爺果然發(fā)話道既然八兩餓了,那就吃飯吧。眾多親戚們相視一笑,百感交集。
晚飯其樂融融,老佛爺雖說公認世故刻薄,但大家庭畢竟熱鬧,老太太心底也喜歡這種類似三代同堂的氛圍。吃完飯,將近三十號人先把房間敲定下來,然后搓麻將的搓麻將,打牌的打牌,也有湊一堆在主樓客廳看電視的,小孩子們都去健身房玩耍,幾個趙硯哥還算看著順眼的,就帶去他房間接受四兩哥的英明教育,8點鐘以后的趙家宅子要輕松愜意無數(shù)倍。
趙甲第坐在書房看一本從上海帶回來的書,是趙甲第以往比較排斥的散文類書籍,因為楊青帝日記中有提到過,他才開始逐漸讓自己去接受。大概11點鐘左右,童養(yǎng)媳姐姐風塵仆仆回到趙家,趙甲第在門口候著,蹲臺階上抽煙,她從一輛天津牌照的奧迪a8走下來,司機是一個論長相能讓趙甲第死多遠就滾多遠的青年俊彥,趙甲第知道有這么個人,叫王術(shù)峰,是金海第四代中的佼佼者,屬于可以幾乎媲美王春風的集團一線精英,至于王春風,一來自身優(yōu)秀,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一表人才,二則有個先天優(yōu)勢,他是金海2號人物石佛王厚德的獨生子,所以儼然是金海未來的核心管理層領(lǐng)袖人物,要比王術(shù)峰等一批草根出身的年輕人要更出風頭一些。
一直被父親鼓勵去追求齊冬草的王春風也好,上海的徐振宏也好,眼前的鳳凰男王術(shù)峰也罷,趙甲第對這些跟齊冬草近水樓臺的家伙一直心懷警惕,所以一見到笑顏純淡的童養(yǎng)媳姐姐,一等她走近,就把她抱了起來,而齊冬草,也絲毫不顧及某位護花使者的感受,很溫順地摟著趙甲第脖子,一反公司內(nèi)的外柔內(nèi)剛拒人千里,遠處的王術(shù)峰心中苦笑,大致猜出眼前年輕人就是大老板的大兒子,雖然有關(guān)太子爺?shù)膫髀労芟∩伲Q身核心圈邊緣位置后,他或多或少接觸一些金海內(nèi)幕,知道齊助理跟那個“平庸”的太子爺有娃娃親,但真見到這一幕,心里真不好受,可農(nóng)村出身的他有一股二世祖很難具備的堅韌性格,臉色如常,很客氣去趙甲第打招呼后,就迅速開車離開山頂。
趙甲第放下童養(yǎng)媳姐姐,端詳一番,心疼道冬草姐,你瘦了。她溫柔笑道那是不是不漂亮了?趙甲第嘿嘿一笑,拉著她進門道不會。走了幾步,他在童養(yǎng)媳姐姐耳畔低聲道就是不知道那里瘦了沒,那里可千萬不能瘦。齊冬草沒回過神,疑惑問道哪里?等她看到趙甲第故意停留在自己胸部的視線,俏臉一紅,儀態(tài)萬方,這一嬌羞,敵過任何風花雪月了。
2樓某個陽臺,一個上身赤膊的雄偉男人環(huán)胸而立,脖子里一條粗大的金黃色項鏈,原本應(yīng)該會讓人覺得俗不可耐,可掛在他身上,與爬滿整個上半身的那條猙獰黑龍紋身,構(gòu)成一幅充滿恐怖沖擊力的畫面,異常和諧。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