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韓煜從醫院出來已經是凌晨,頭上足足縫了三針,夜風吹襲傷口,痛感讓我酒勁退散,人恢復了清醒,輕輕觸碰包扎過的傷口,心里暗暗苦笑,都這么大的人了,居然還會意氣用事。
酒和女人都是害人的東西,結果一晚上兩樣都碰了。
韓煜在旁邊勸慰地挖苦,我摸出煙叼在嘴角,摸索著打火機,臉部輕微地動作也能牽引出劇烈的疼痛。
“那太子到底什么來頭?”我心境平靜了許多,淡淡地問。
“我也是聽聞,太子的父親是黑幫老大,不過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見過,名號在外面挺響,三教九流都是江湖人,他父親在黑道上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很多事不是警察能管得過來,黑道有黑道的規矩,不過倒也真沒聽過什么作奸犯科的事。”韓煜攤攤手說的模棱兩可。“前些年太子父親金盆洗手,位置就交給了太子,這人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只知道他接手黑幫后,更是風平浪靜,管理得比他父親在的時候還要太平,話說回來,這地治安好,多虧了他,你們警察還真要謝謝太子?!?
聽韓煜的描述不像是在給我講一個無惡不做的黑社會,倒像是大慈悲的出家人。
“太子叫什么名字?”我點燃了煙若有所思地問。
“這個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這么叫他。”韓煜搖頭。
回到忘川小棧的時候,我遲疑地站在街口對面,云杜若披著外套坐在店鋪的門口,見我和韓煜回來,站起身走過來,韓煜知趣地去開門留下我和云杜若兩人站在外面。
“頭上的傷怎么樣?”云杜若抱著雙肩歉意地問。
“死不了,破了點皮?!蔽覉剔值赝χ?,滿不在乎的樣子。
“今晚你喝太多了,不像我認識的你。”云杜若嘆了口氣。
“是嗎?”我深吸一口煙,淡淡一笑反問?!澳阏J識的我應該是什么樣的?!?
“既然你沒事我就先回去了?!痹贫湃艨纯次业念~頭關切地說?!耙幻魈炷銊e去局里,我幫你請假?!?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是在職警務人員,和有黑社會背景的人接觸,你可知道什么后果,要是被人看見傳出去……”我皺著眉頭加重語氣很認真地對她說到一半,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
“我自己的事有分寸,何況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法醫,相信你也學過,透過現象看本質。”
“你都明目張膽和太子在一起了,你還有分寸?”我的聲音變得有些焦急。
“你是在意我和黑幫的人走太近,還是在意我和太子這個人走太近?”云杜若抬起頭輕描淡寫地問。
我……
我一時啞口無,突然發現我竟然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說話太用力,額頭上的傷口牽扯得隱隱作痛,我捂住傷口,發現血漬又浸透了出來。
“別在外面站著,進來說吧,這是極樂街,你們兩個大半晚上站在外面?!表n煜站在門口打招呼?!爸覆欢〞樦l。”
我和云杜若一前一后回到忘川小棧,韓煜去給我們倒水,剛坐下銀月就從閑庭信步地走過來,看云杜若的表情應該還是對它有些忌憚,銀月盯著她看了一會,偎依到我身邊,用頭蹭著我大腿,好像挺心疼我似的,我撫摸著銀月的頭。
云杜若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到我身邊,伸手解開我頭上的紗布,觸碰到我傷口,我痛得下意識往后躲。
“別動,你好歹也算醫生,傷口不處理好容易感染。”云杜若動作輕柔地取下紗布,對著剛出來的韓煜?!罢尹c酒精和干凈的紗布。”
云杜若近在咫尺地站在我前面,心無旁騖幫我處理傷口,可她身上淡雅的香味一直縈繞在我鼻尖,我心猿意馬的不知所措,越是想回避傷口越痛。
酒精清理外圍時浸透到傷口,我努力咬著牙不讓她看見我呲牙咧嘴的樣子,韓煜不合時宜地坐在對面,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好幾次我想讓他回二樓去,他根本沒讀懂我眼神的意思。
安靜在房間蔓延,我身體僵硬得不知所措,云杜若每一次觸碰到我皮膚都有一種電麻的感覺,足以讓我忘掉傷口的疼痛。
“案子有沒有進展了,屠夫給的限期快到了?!蔽艺Z無倫次的試圖找到一個話題緩解房間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