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安靜無聲,只有濃郁的藥味彌漫。
氣氛詭異而又微妙。
軒轅墨靠坐在窗前榻上,上衣半褪,露出緊致精壯的肩背,云紫衣低眉垂眼站在一旁,沉默而又熟練地給他換藥,包扎傷口。
除了昨日的舊傷換藥之外,昨晚又添一處新傷——在另外一邊肩膀上,除了傷口有輕重之別,位置正好對稱。
原因在于昨日從宮中回來之后,軒轅墨以自己無處可去為由,硬是住進了長公主府,這還不算,晚間宣示主權似的,直接潛入香閨,上了晏九黎的床。
晏九黎抽出枕頭下的匕首,對著他的肩膀就扎了下去,絲毫沒有手軟,并留下一句冷森森的警告:“再有下一次,我割斷你的喉嚨。”
可惜軒轅墨對這樣的威脅置若罔聞,也渾然不管自己肩上的新傷,牢牢鉗制著她的雙臂:“我既然送上了門,自然任由你處置,你想怎么報復都行,我保證不反抗。”
如果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愿意把她放開,而不是像摟犯人一樣緊緊摟著她,晏九黎會更相信他這句話的說服力。
所以此時晏九黎用膳時,氣氛才這么詭異。
云紫衣根本不敢問。
得知軒轅墨踏進齊國皇城時,他們以為他是來干一番大事的,可以是為某人撐腰,也可以是培養感情,順便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但萬萬沒想到,他是自己送過來挨刀子的。
處理好傷勢,云紫衣例行交代:“傷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做劇烈運動——”
軒轅墨懶得聽他多,抬手整理好衣服,起身走到晏九黎對面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
云紫衣默默收拾好藥箱,心想著最近該多準備一點上好的金瘡藥,否則依照這兩人你狠我也狠的相處方式,跑外面藥鋪都得跑斷腿。
“齊國沒幾個好人。”軒轅墨拿起筷子,聲音沉著而直接,“欺負過你的人,我會一一替你收拾,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成。”
晏九黎不領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無需你多事。”
軒轅墨抿唇:“我是在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晏九黎沉默片刻,斂眸淡道:“你沒有錯。你之前說得對,我是戰敗國送去的質子,是你們的戰利品,你怎樣對我都是你們的權利,何況我應該感謝你,讓我見識到這些所謂的親人的真面目。”
軒轅墨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但是你恨我。”
晏九黎冷道:“我恨的是西陵皇族。”
她是戰敗國公主,受到什么對待都在情理之中,站在西陵權貴的立場看,他們確實沒什么錯。
她的恨是屬于她自己的,她只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管事嬤嬤低眉跨進殿門,屈膝稟道:“長公主殿下,六公主求見。”
晏九黎聲音淡漠:“讓她進來。”
“是。”
晏寶瑜跨進門檻,正要說話,抬頭就看見坐在晏九黎對面的黑衣男子,頓時呼吸一滯:“你……你是誰?”
眼前男子雖一身黑衣,可容顏清冷俊美,通身貴氣,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神仙公子,讓人一眼傾慕。
軒轅墨神情冷峻,絲毫不愿搭理。
晏寶瑜咬了咬唇,回過神,轉頭看向晏九黎:“七妹,這位公子也是你的面首?”
語氣里已然有了幾分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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