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景跨進宮門,身后跟著浩浩蕩蕩一群太監、宮女和御前侍衛。
裴皇后視線從他臉上掠過,見他眉眼陰郁,像是籠罩著一層烏云,不由斂下眸子,若有所思。
一身明黃龍袍是天下最尊貴的身份象征。
自打進宮,她每次見到皇上,看到的都是他的意氣風發和高高在上。
大概權力就是一個人最大的底氣。
所以皇上總是顯得那么從容不迫,沉穩有度,即便為家國大事煩心,也只是偶爾抱怨一句,從未有過如此……嗯,看起來那么陰郁,焦灼,力不從心。
眉心鎖著隱忍和厭煩,以及幾分彷徨不安。
裴皇后詫異于自己能在一個皇帝的臉上看到這么多表情,或許這是她的錯覺?
不過這不影響她身為皇后的禮節。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她屈膝拜下。
宮人們齊齊跪下恭迎圣駕。
晏玄景抬手示意她免禮,然后不發一語地跨進殿門,走到主位前撩袍坐下。
裴皇后垂眸,走到旁邊坐了下來:“皇上今晚怎么有空過來?”
“朕心煩。”晏玄景抬手屏退宮人,沒什么表情地看著裴皇后,“你的弟弟跟九黎在一起,皇后可知道這件事?”
皇后點頭,不慌不忙地解釋:“祁陽一直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整日流連青樓勾欄之地,臣妾想給他找點正緊事做,收收他的性子,這不正好聽說長公主領了金吾衛大權,就讓他去長公主身邊做個護衛,讓長公主好好約束一下他。”
說完,她溫柔一笑:“皇上對長公主的維護臣妾看在眼里,正想著該怎么替皇上分憂解難呢,長公主脾氣雖說不太好,但到底是皇上的親妹妹,臣妾想著皇上定然是偏向長公主的,所以把祁陽送到她手里,讓她磋磨磋磨,皇上應該不會反對。”
一番解釋合情合理,不刻意迎合,而是打著替皇上分憂解勞的理由,讓皇上問罪都找不到借口。
畢竟皇帝對晏九黎的維護,滿朝文武都看在眼里,皇后體貼皇上,又有什么借口可以責難她呢?
晏玄景眉眼沉了沉,心里有苦說不出,只能挑一些錯處來說:“裴祁陽今天把武陽侯打了。”
皇后一愣,隨即面露震驚之色:“祁陽打了武陽侯?為什么?”
晏玄景抬手揉了揉眉心:“因為武陽侯跟九黎起了沖突,九黎命令裴祁陽動手,還說只要他敢對武陽侯動手,明天就讓他做副統領,這不是胡鬧嗎?”
“確實胡鬧。”皇后皺眉,順著他的話地點頭,“金吾衛副統領那么重要的位置,怎么能說給就給?”
“胡鬧的何止是副統領的位置?”晏玄景冷道,“九黎最近一而再再而三的鬧事,顧云琰堂堂侯爵,還是他的未婚夫,已經被她打了兩次,傳出去像什么話?”
皇后不解:“皇上沒問問長公主為何兩次打他?”
“他們兩個是未婚夫妻,無非就是語上起了沖突。”晏玄景眉頭緊鎖,“最近朝中一團亂,朕簡直焦頭爛額。”
皇后站起身,屈膝請罪:“不能替皇上分憂,是臣妾無能。”
“算了。”晏玄景疲憊地嘆了口氣,“九黎最近做得確實過分,朕雖有心護她,一直壓下那些彈劾她的折子,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