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溫和而又充滿了力量的“歡迎回家”,如同穿透了千百年陰霾的陽光,瞬間照亮了那名剛剛恢復神智的巴爾蘭族先祖那雙渾濁的眼眸。
他嘴唇翕動,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對著蘇陽,重重地點了點頭。
有了這第一個成功的先例,整個解救行動的效率,得到了質的飛躍。
禁區之內,一場前所未有的凈化,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蘇陽,季如是與羅辰三人,已然形成了一條完美的流水線。
季如是坐鎮中樞,那雙溫和的眼眸洞悉著一切,指尖輕點,便能精準地破開那與靈魂糾纏了數百年的禁咒。
蘇陽則如同最堅固的堤壩,以自身雄渾無匹的化勁,為那些脆弱的神魂與心脈提供庇護,確保他們在孽力反噬的狂潮之中,不至于徹底崩潰。
而羅辰,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他什么都沒做,但那股無形無質,卻又仿佛能鎮壓整個世界的氣場,便讓那大陣之中越聚越多,蠢蠢欲動的黑色油污,不敢有絲毫異動。
更令人欣喜的是,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巴爾蘭族先驅者們,在短暫地適應了久違的清醒之后,沒有一人選擇休息。
他們主動加入了這場宏大的行動之中。
他們比任何人都熟悉這片禁區的每一個角落,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那些尚未解脫的同伴的習性。
“三長老他應該是在山崖那附近徘徊,我去把他引過來!”
“七爺爺的劍術最為詭譎,尋常人近不了身,交給我,我知道他劍招里的破綻!”
一位又一位恢復了神采的巴爾蘭族先驅主動請纓,沖入那幽深的峽谷之中,用著他們之間才懂的方式,將一個又一個依舊被癲狂所控制的同伴,引誘到了季如是所布下的大陣之前。
隨著越來越多的先祖被治愈,那座由季如是隨手布下的大陣之中,匯聚的黑色油污,也愈發龐大。
那團粘稠的,散發著極致邪惡與混亂的物質,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油污形態。
它在陣法之中不斷地翻滾,蠕動,凝聚,漸漸幻化出了一張巨大而又模糊的人臉。
那張臉,五官扭曲,充滿了痛苦與怨毒,它張開無聲咆哮的巨口,對著陣法之外的眾人,發出陣陣撼動心神的精神嘶吼。
這便是從數十名巴爾蘭族頂尖強者體內,剝離出來的,最純粹的孽物之力。
很快,現任族長也進入了大陣之中開始凈化。
當他親眼目睹這如同神跡般的場面,看到那些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先祖們一個個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時,這位執掌了巴爾蘭族數十年的族長,激動得熱淚盈眶,直接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待到他也被送入大陣,經歷了那場痛苦而又新生的洗禮之后,他顫抖著從地上站起,感受著體內那從未有過的輕松與純凈,一時間竟有些茫然無措。
他環顧四周。
左邊這位,是開創了裂空斬的七世祖。
右邊這位,是曾經單人一劍,斬殺過三頭變異孽獸的傳奇英雄巴頓先祖。
前面那位,更是巴爾蘭族歷史上,第一位以身化禁咒,守護節點的創始先祖……
放眼望去,全是老祖宗!
每一個讓后輩們瞻仰膜拜數百年的存在。
現任族長只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站在這群傳說中間,他感覺自己渺小得就像一粒塵埃。
就在這時,蘇陽也從大陣之中暫且退出,活動了一下筋骨,對著他喊了一聲。
“族長。”
話音剛落。
唰!唰!唰!
一時間,守在外面的十幾位巴爾蘭族先驅們,竟有七八位,不約而同地回過了頭,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蘇陽。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其中一位看起來最為年長,須發皆白,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的老者,上前一步,中氣十足地問道:“年輕人,你找哪位族長?”
現任族長一個激靈,連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對著眾人連連躬身,臉上帶著一絲窘迫的干笑。
“各位先祖,各位先祖……蘇先生是找我。”
一群巴爾蘭族的先驅們對視了一眼,隨即都有些忍俊不禁,啞然失笑。
那位年長的老者擺了擺手,爽朗地笑道:“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別那么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