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太后接到山東巡撫與御史共同遞上的折子,按例召內閣于宣德殿偏殿議事。同在的還有魯安公、濟安侯在一畔旁聽。
諸人行禮之后,衛太后示意心腹女官紫蘇將折子遞給魯安公。
魯安公一目十行的閱過,立時大呼冤枉。
“此事是臣的孫子說與臣聽,臣方稟予太后娘娘。如今竟有人污蔑流自臣府中傳出,實在是有心人設局陷害。請太后娘娘明見啊。”
衛太后看向李平舟,李平舟自是知曉衛太后的意思。
若李平舟性子圓滑如徐叁,必然心有靈犀,及時進,以定魯安公之罪。
但是,李平舟畢竟不是徐叁。
且李平舟脾氣執拗是出了名的,即便他明了衛太后之意,不過,李平舟早便與衛太后有隙,也不知怎么回事,李平舟竟然沒說話。
他沒有為衛太后接下來的話鋪就臺階,同時,也是自己放棄了一個異常難得的機會。
畢竟衛太后不是明湛,她的威望遠不及明湛在位時,但是衛太后有衛太后的手段。見李平舟不識時務,衛太后收回視線,淡淡地,話音已變,“我看,魯安公話也在理,你說呢,李相?”用宗室牽制內閣,對于衛太后沒什么不好的地方。
見衛太后張嘴欲赦魯安公之過,徐叁連忙道,“紀巡撫正三品大員,朝中重臣。韓御史亦為國之忠臣,兩人聯名上折,若是此不可信,臣實不知什么能是可信的了。”
“魯安公因為陛下賀壽,滯留帝都已達三月之久,家事交諸子孫。”徐叁定了基調,這事若是想牽涉魯安公并非易事,但是,能讓魯安公折損子孫,也算打擊了宗室的氣焰。徐叁道,“古來便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何況此折中,人證物證俱在,臣以為,為公平計,三司會審還是要的。”
姓徐的,好狠的心哪!
聽徐叁說要三司公審,魯安公大恨徐叁,連忙道,“自來宗室即便有過,也是宗人府審理,斷沒有三司會審的規矩。太后娘娘,祖宗規矩不能亂,鳳家人的臉面還需保存哪。”
濟安侯亦道,“若是三司會審,怕是太祖皇帝都得從帝陵中爬出來了。”
此時,李平舟已完全警醒。李平舟知道現在不是與衛太后一較長短之時,按下與衛太后的前隙,李平舟道,“若是太祖皇帝知道子孫不肖至此,竟然詛咒后世之君,的確得從帝陵里爬出來,降下天譴呢。”
魯安公怒,“李平舟,甭以為你是首相,就能胡亂語!”
“有理有證,我李平舟從不胡亂語。若是心底無私,何不立案公審,怕什么三司,非要藏頭露尾呢。”李平舟調整火力對準魯安公,連激將法都用了。
魯安公畢竟是老油條,完全不上當,“宗室有宗室的規矩,宗室皆是太祖皇帝之后,你們讀書人不是講究刑不上大夫么。若是將宗室視為百姓平民一樣入刑部住大獄跪官差,太祖皇帝臉面何在?”
“李相身為大鳳朝的臣子,身受四代皇恩,就是這樣為大鳳朝做首相么?難道李相就不虧心么?”
李平舟冷聲道,“我李平舟對得起天地祖宗,對得起君上百姓,不比魯安公子孫不肖,自然無所虧心之處!”
“如今陛下小恙,魯安公卻任由子孫對外傳播詛咒陛下之語,到底其心何在?請太后娘娘明鑒!”
魯安公也不是好惹的,“李平舟,尚未審過,你若再這樣口無遮攔,我必要在娘娘面前告你誹謗。”
李平舟當即抓住魯安公的話把兒,“既然魯安公都有意過堂問審,那就公審,以示公正。”
濟安侯道,“李相身為一國首相,幾番意欲顛覆太祖祖宗家法,李相置太祖皇帝于何地?”
李平舟冷冷道,“陛下多次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宗室犯法有宗人府受理,若有違家國法度之處,一樣論罪,在這方面,太祖皇帝也未曾有特赦的旨意吧?何況此次不同以往,魯安公府有意放出流,惑亂人心,詛咒君上,意圖何在,令人不得不多想。”
李平舟看向衛太后,沉聲道,“如今陛下微恙,太后代政。臣身為大鳳朝首相,凡事,臣不得不多想,不得不多思啊。魯安公身為皇家宗室,世受皇恩,卻在陛下微恙時放出這等流,其罪其心,可誅。”
魯安公被李平舟氣的不成,實在忍無可忍,當下一記耳光抽過去。
好在李平舟自來干瘦,身體靈活,平時又非常注意保養,干巴猴子一般,眼疾腿快的避開。且徐叁到底年輕,當下出一陰招兒,伸腿絆了魯安公一下子,導致魯安公跌個狗\吃\屎。
濟安侯見徐叁伸腿助陣,也沒客氣,一腳踩在徐叁腳上,把徐叁跺的臉色慘白,一聲痛呼的同時,一只老拳落在濟安侯的右眼上。
饒是衛太后素來鎮定,此時也目瞪口呆。
內閣相臣,宗室公侯,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竟然在宣德殿皇帝親媽——衛太后跟前兒表演了一番拳腳斗毆。
紫蘇連忙喚侍衛進來,將相爺與公侯們分開來。
衛太后怒道,“一個個飽讀詩書,禮義廉恥,自詡身份,都念到狗肚子去了嗎?皇帝還病著,你們就在皇帝的宮里大打出手,你們眼里還有皇帝,還有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心肝兒們早睡~~~166閱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