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珠玉惱道，“方慎行，你說誰進讒？”
方慎行冷眼道，“自然是小人進讒。”
宋珠玉給方慎行氣個半死，索性直接找皇上評理了，上稟明湛道，“陛下，臣一心為公，卻被方慎行如此折辱，臣不恥與此等刁狂之人為伍！”
“好了，你們都是一片忠心，朕知道的。”明湛對著兩個小嘍啰安撫道，“上牙還有磕著下牙的時候呢，何況你們呢。各有各的理，林永裳精明強干，國之重臣，淮揚之事，多倚重于他，何況如今林永裳的自辯折子尚未到帝都，你們也不必急著就吵吵。人家自個兒爹是誰，林永裳比你們清楚，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朕跟你們說，成日間彈劾外地大員的折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著，若個個兒就要把人召回帝都斷案，國家朝廷之事誰來處理？”明湛道，“你們既是為國著想，就再多想一步。如今你們站在金殿之上，他日，你們就興許會外放為官，一方主政。若事情落到你們自己身上，要如何？朕若是因為一封奏章便將你們大老遠(yuǎn)的隔三差五的召回來，你們心里會不會罵娘？”
歐陽恪出列道，“陛下，趙青怡的折子里除了對林大人身份的懷疑，還搜集到了若干的證物證人。雖然臣也深信林大人的品質(zhì)，不過畢竟與林大人出身有關(guān)。真金不怕火煉，是否于刑部先暫時開審此案，待到林大人自辯折子一到，清白與否，自然知道。”
歐陽恪一部尚書親自說了話，這個時候方慎行的等級明顯不夠了，徐叁出列道，“如今林大人自辯折子未到，便經(jīng)刑部，豈不就是定案了嗎？林大人國之重臣，大大不妥。臣以為，暫且交與大理寺，不必開審，只命大理寺將趙青怡送來的證人證物的安置好就是了。待林大人的折子到了，再行公議既可。”
李平舟也得為自己的學(xué)生說話，“臣附議。”
王叡安亦道，“臣附議，林大人一品總督，位高權(quán)重，遭人彈劾再正常不過。若不待林大人自辯，便開審此案，朝中大員尊嚴(yán)何在？”
明湛依允。
沈拙回了家，他都要愁死了。
別人不知道舅舅身上有什么印跡，他可是知道的。
要說這甥舅二人，平生最大的秘密也就在此了。沈拙的歷練膽量，完全不能跟林永裳比，林永裳就是死到臨頭糊弄人，那都是一套一套的。沈拙就顯的生嫩多了，本來就沒說謊的本事，他還敢當(dāng)面兒欺君，發(fā)下重誓。沈拙覺著，自己這一輩子沒什么希望了。
正唏噓感嘆的為舅舅擔(dān)心著，吳婉命人送了一筐螃蟹來，沈拙想了想，沒收，讓家人給吳婉退了回去。
沒半個時辰，吳婉親自來了。
自家都要破產(chǎn)滅門了，哪個還敢追求姑娘呢，沈拙垂頭喪腦的沒個精神，“吳大人如今也忙，男未婚女未嫁的，咱們還是避嫌的好。”什么結(jié)果都不知道呢，沈拙也不想連累吳婉。
吳婉看了沈拙一會兒，淡淡道，“林大人還沒怎么樣呢，看你這德行，真沒個出息。”
沈拙有些惱，瞪吳婉一眼，嘟囔道，“我是沒出息，你趕緊回吧，沒事兒別來我家。”
吳婉氣的，真想賞沈拙倆耳光，問他，“你有什么打算沒有？”
“若是我沒有誤春闈，這會兒也能幫上舅舅。”沈拙有幾分懊惱。
“就算中了春闈，也不過是個七品翰林，芝麻粒兒大小的官兒，連站朝的資格都沒有，你也沒那個本事幫林大人。”吳婉刺沈拙一句，見沈拙面色實在不佳，問他道，“這個時候，倒是有個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試？”
沈拙一聽，忙起身給吳婉賠禮，“先前多有唐突姑娘，還請姑娘賜教于我。”沈拙對于吳婉的本事，可是相當(dāng)佩服的。
“你可以聯(lián)姻。”吳婉淡定道，“你還沒有成親，這個時候，你選一個得皇上太后看重的人聯(lián)姻。天下人就會想，這是不是上面的意思。只要給人以這種感覺，林大人便有可施為轉(zhuǎn)寰之處。”
沈拙寫文章時靈光，這會兒倒笨了，一時沒明白吳婉的意思，“我，我哪兒認(rèn)識這種人哪？再說，這樣人家兒的姑娘，人家也瞧不上我。我，我對你……”瞅一眼吳婉，意思不而喻。
吳婉心里真是既笑且嘆，她再也沒見過沈拙這樣呆頭笨腦的人了。吳婉沉一沉心，臉上有著火辣，語氣依舊控制的淡淡道，“不才，只得毛遂自薦了。”
“啊？”沈拙眨眨眼，仿若沒明白吳婉所何意。
吳婉望向沈拙，嘆道，“以往我一直覺得配不上你，你有大好前程，娶我這樣的女人，怕你日后后悔。今天你家有難，我愿意與你聯(lián)姻。若皇上看不中我，也不會用我一個女人做事。沈公子，這一次，算我對你家有恩。你要記得我的恩德，他日若有負(fù)于我，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吳婉說著威脅的話，沈拙卻覺得比任何仙樂妙音都要動聽，感動的淚都流了下來。抬袖子抹一把淚，沈拙又抽了一鼻子，大著膽子握住吳婉的手，哽咽道，“我家這個樣子，我不想拖累你。還是等等吧。”
“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配得上你。”吳婉鎮(zhèn)定的說，拿帕子給沈拙擦擦眼淚，問他，“你的戶籍本子呢。”
吳婉行動之效率，第二日就辦妥了法律程序。
林永裳為官清廉自持，也沒留多少銀子給沈拙。沈拙自個兒也沒家底兒，這娶媳婦總得備聘禮，沈拙只得去請教自己的好朋友，魏子堯。
魏子堯給沈拙嚇一跳，捶沈拙一拳，笑贊，“你可真有本事啊！能娶到吳大人，你哪兒來的這樣的本事啊！”
沈拙雖然挺擔(dān)心林永裳，不過，他早被吳婉給搞定了，能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沈拙也挺歡喜，笑笑，“子堯，你是成過親的，這個聘禮到底怎么預(yù)備啊。”
魏子堯自然也不懂，但是魏家人多，魏子堯借了兩個知禮的嬤嬤給沈拙，還問他，“你銀子夠不夠啊？”
“還成。”
魏子堯想著沈拙平日里窮不拉唧的，從屋里取了幾張銀票給他，沈拙死活不肯收，魏子堯道，“當(dāng)你預(yù)支俸祿吧。吳大人那樣有錢，你也不好太寒磣的。”
沈拙道，“我家什么樣，人盡皆知的。吳大人不會嫌棄我的。”
“女人跟男人怎么一樣呢，再說，你也要正經(jīng)的擺幾桌水酒。”魏子堯把銀子塞給他，道，“去信跟你舅舅說一聲，你這邊兒也要有個長輩出面的。”
沈拙都應(yīng)了，又請了魏子堯正日子時幫他迎親。
沈拙走了好一會兒，魏子堯都贊嘆沈拙的好福氣。看沈拙呆頭呆腦的，竟然娶了這樣精明的一個媳婦。
明湛消息靈通，聽聞了沈拙的喜事，對阮鴻飛贊道，“吳婉這個女人當(dāng)真是厲害。”
阮鴻飛道，“林永裳一品總督，沈拙又是舉人出身，若沒有這個當(dāng)口兒，吳婉想嫁沈拙，是門不當(dāng)戶不對，怕她心里也沒底。這個時機，倒是選的好。只要吳婉幫林永裳度過此次危機，林永裳必定心里感激于她，對這樁婚事，還有什么好說的。”何況吳婉本身厲害能干，已成婚姻，且對林永裳有恩，再怎么著，林永裳也只得歡歡喜喜的認(rèn)下這個外甥媳婦了。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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