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暗自佩服葉縣令的勇氣和雷霆手段。
一夕間將衙門大換血!梅主簿等人勢力在縣城經營多年,盤根錯節,不怕因此動搖到自己統治的根基嗎?
萬一梅主簿余黨弄出什么事情,遠道而來的縣令大人,可能因為孤立無援陷入困境。
當然,她就是個小小的洗菜娘,自保尚且困難。能做的,暫時只能為剛直不阿的葉縣令,默默祈禱。
第二天,蘇蓉請假一天,大早趕去集市買東西,準備回村看望方婆婆祖孫。
半斗糙米,半斗糙面一共花了八十文。另外揀方婆婆平時不舍得用的調料買了些。
青鹽一斤十五文,燈油一斤三十二文,飴糖三塊三文,一斤豬肉四十文,皮帶大骨一斤三十文……
掏錢掏得心頭滴血,想到方婆婆祖孫能因此改善生活一段時間,又覺得這錢花得值!
她最近在鄧宅吃得好,油水足。不能自己日子好過了,就不管方婆婆祖孫。要帶著這對祖孫一起吃香喝辣,才對得起方婆婆祖孫危難中不棄她!
最后,想著方婆婆家那用了三代人的繡鈍鐮刀,缺口斧子。轉去鐵匠鋪,選購兩件成品:鐮刀五十文,砍柴斧一百文。
剛到手沒捂熱的工錢,全花光還動用老本九十文。
不過蘇蓉開心。
掙錢就是為了花,花在值得的人身上,更有意義!
何況她根本沒指望鄧宅給的這點工錢,能發家。
背著沉重的大背簍,蘇蓉去城門口趕騾車回村。
斑駁的城墻磚面上,刮著一片白灰,上面貼著新鮮出爐的告示。風一吹,沒貼穩的紙角嘩啦啦舞動。
她近前瞅一眼,告示上畫著模糊筆墨的人頭像,告示內容倒是寫得清楚,懸賞一百兩捉拿殺人犯岷郡王氏。提供線索者,也有獎勵。
這時代縣令一年俸祿才三百多兩銀。這一百兩對普通人,實在極具誘惑力了。
但是蘇蓉清楚知道,這地名是她隨口講的;姓氏是故意選擇的大姓。無中生有,官府想抓到真兇,天方夜譚!
反正告示能還她一個清白就行。
相信葉縣令也是張布榜文,表明官府態度。重點還是在懲治肅清梅主簿這種多年的宜陽縣毒瘤上。
坐上騾車,回頭望向漸行漸遠、被拋在身后的一帶灰蒙蒙城池。蘇蓉嘴角上揚,露出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到豐定村村口下車,時近午后。
一群婆姨嬸子,春耕也下田,閑暇聚在田坎邊喝水。聊八卦,順帶探討今年自留地種什么,間或訓斥兩聲不安生幫忙、只知調皮搗蛋的家中頑童。
從這些七大姑八大姨面前經過,蘇蓉感覺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大背簍,被道道灼熱目光,洞穿無數孔!
“這是哪家的丫頭媳婦子?好面生,是咱們村里的嗎?”
猶豫、猜測,沒有第一時間搭訕,蘇蓉成功邁開腿,把她們通通甩在身后。
不過眼尖的女人,還是看見她拐進了方婆婆祖孫倆住的茅草屋。
會與方婆婆祖孫倆打交道的人,屈指可數。
頓時,不少人想到了蘇蓉頭上。
被休、牽扯上官司、最近聽說被冤屈的?可謂勁爆八卦啊!一些人牛也顧不上吹了,拾起農具,蹭到另一伙相熟的人堆里,激動述說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