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想要修改商君之法,便繞不開大秦的高層士族。
除非他將朝堂上大臣全部重新洗牌,但那樣引起的動蕩太大。
每個時代都有適合它的律法,商君之法乃是商鞅和秦國秦孝公定下的,趙凌雖然是穿越者,他卻并不認為自己比起那兩位聰明。
趙凌不過是占了后世之經驗,但想要讓當下的大秦變得更好,卻不是粗暴地變法就可以的,只能一步步先讓大秦的百姓富裕起來,再行其他的事情。
商人地位卑賤,早已是印在大秦百姓骨子里的印象。
士族大夫不屑為商,看不起商人,偏偏趙凌又想利用三大氏族的影響力撈錢,更計劃之后在邊關與胡人互通有無,狠狠收割胡人,沒有商人是不行的。
如此也需得稍微提高商人在大秦的地位。
三大氏族成為這條政令的既得利益者,也一定會支持,從而慢慢改變百姓對商人的看法。
趙凌的政令傳達下去之后,終究還是要下面的人去執行,三大氏族在大秦的根基深厚,與舊臣故歷之間的關系盤亙錯雜,有他們在前面沖鋒,自然會少很多阻礙。
王綰是先回了一趟家,沐浴焚香之后才前往皇宮。
他逃出咸陽三日,把自己折騰得也是夠嗆。
原本以為趙凌發現他離開咸陽之后會控制住他家族中的人,結果回家一看,家中其樂融融,一家人不僅沒事,趙凌還賜了不少東西。
王綰沐浴焚香的時候,腦子里面也不斷閃過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趙凌的手段,他已經見識過了。
王綰站在皇宮前,身著朝服,頭系白布,暗暗嘆了口氣,低聲自語:“哎!扶蘇公子都已經稱臣民,我又在執著什么?”
一路走進皇宮,宮中禁軍對他也是畢恭畢敬,似乎他并沒有離開過咸陽,他依舊還是那個丞相大人。
王綰今年已是五十高齡,出去一遭,再回皇宮,心中百感交集。
他猜到西文彥他們著急忙慌進宮是為了什么,他卻一點不急,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告老還鄉的準備了。
王綰慢慢走到寢宮殿,殿前百官站得整整齊齊,西文彥他們已經從寢宮殿出來。
西文彥見到王綰之后,大步上前,笑道:“丞相大人,您這是還回家沐浴了一番呢。”
王綰絲毫不覺得自己之前在西文彥他們衣衫襤褸的模樣有什么恥辱的。
他似乎一切都想開了。
“面見陛下,自然是要沐浴焚香的。”王綰目光冷清,眼神堅定,絲毫沒有剛剛進城的驚慌。
西文彥饒有興致地看著王綰,試探地說道:“丞相大人,陛下已經降旨,自明日起,商人不再是賤籍,商人之子亦可為官,與平民無異,我等將作為表率,售賣細鹽、紙張和棉花。”
王綰知道細鹽,但紙張和棉花是什么,他還真不知道,但趙凌竟然下達這樣的政令,他是要提高商人的地位?
王綰實在不能理解。
“荒謬!”王綰冷哼了一聲,“西文彥,你身為常奉,始皇帝駕崩不過數日,哪怕二公子繼位,怎可擅改先帝政令?”
“讓你等成為商賈,你還沾沾自喜?真是恬不知恥!”
王綰雖然在心里已經接受趙凌成為皇帝,但身為丞相,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告老還鄉,這等大事,他怎能不管?
三大氏族在大秦何等的地位,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實在令人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