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宮中的氣氛沉悶,趙凌用手指輕輕敲打著面前的條案。
每一次敲擊發出的輕響都如同重錘落在三位族長的心間。
哪怕面對始皇帝的時候,西文彥三人也不曾這么緊張過。
始皇帝會忌憚防范三大氏族,但他絕對不會想將三大氏族連根拔出。
“三位應該會跟三位公子說,開倉放糧之事,不必將糧食全都拿出來,但樣子肯定是要做足,至少別讓科農令看出異常。”
西文彥驚道:“陛下,絕無此事!”
孟巍然和白祁正要跟著以證清白,趙凌擺手將他們要說的話全都硬生生憋了回去:“都說了是朕胡亂猜的,三位閑來無事聽個樂子就好,不必當真。”
“畢竟開倉放糧這種事,三大氏族有多少糧食,誰知道呢?天下饑民那么多,哪里救得過來?”
“再說了,他們的生死跟你們又有多大的關系?就算餓殍遍野,易子而食,三位和三位的族人不都是歌舞升平,有酒有肉嗎?”
“陛下!”孟巍然忍不住面帶怒色地打斷了趙凌的話,“陛下此是要羞辱我等嗎?我等已經答應開倉放糧,陛下既然已經奪得皇位,那天下子民就是陛下的子民。”
“大秦災民難道不應該由陛下國庫救濟?我等已經仁至義盡,卻被說成了什么?”
趙凌面對孟巍然的指責也不惱怒,而是平靜地看著他,直到孟巍然揮了揮衣袖,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將腦袋扭向一旁,他才溫聲細語地說道:“愛卿何必著急,朕都說了,聽個樂子。”
“而且朕也沒說你們不仁義,相反的是,朕覺得三位都已經仁至義盡。”
白祁見孟巍然爆發后無事,也冷冰冰地說道:“陛下,剛才您所說令臣等惶恐,實在不像聽樂子。”
他們都已經在朝堂之上表明了會開倉放糧,所以現在趙凌想要再將他們家族釘在恥辱柱上誅滅,已經不行了。
短短半天時間,看似趙凌依舊占盡上風,其實時局已經發生逆轉。
從趙凌將想法徹底告訴他們之后,他們只要當著文武百官和城外的士兵說明他們會開倉放糧,趙凌再對他們三族舉起屠刀,那便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是要遭后世口誅筆伐的。
三個老家伙不出意外的已經開始硬氣起來了。
趙凌依舊絲毫不見怒色,只是神情平淡地看了白祁一眼。
“三位有沒有告訴令公子,你們開倉放糧后,邊境大軍無糧可吃,到時候你們都已經將糧食給了災民,無糧可再供軍隊?那到時罪責都在朕的頭上,諸位剩下的糧食只要稍稍拿出來一點……”趙凌看著三只老狐貍神色緊張得說不出話,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屆時扶蘇又在咸陽,城外大軍早已散去,只要……”
趙凌說到這里直接停了下來,因為白祁的額間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西文彥第一個站出來,大呼:“陛下!絕無此事,臣只是叮囑犬子開倉放糧,不得有誤,其他就是吩咐一些瑣碎的雜事罷了。”
孟巍然則依舊面帶怒色,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手過頭頂,指著天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孟巍然絕對沒說過這樣的話!”
白祁也連忙痛心疾首地高喊:“陛下,臣冤枉啊!”
蒙武站在一旁,聽得心驚膽顫,他終于想明白為什么始皇帝聽到趙凌放白晉越他們走了會如此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