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剛才那個她……跟秦攸是真的嗎?“
從廊外走回內場的路上,洛妘忍不住問章清釉。
“……說不準,”章清釉難得放棄作為法律從業者的客觀性,“我希望不是。”
玻璃美人之所以像玻璃,是因為她雖然孤蜷著,但氣質卻沒有一分瑟縮弱小,容貌沒有一分寡淡。
該怎么形容她才好……
濃郁的哀艷。
是的,哀艷。
即便眼中噙淚,也不肯認罪的浮屠仙女。
如果她真的和秦攸是那種關系,再被秦攸聽見她抗拒表態“我沒有先生”……
“唉,如果還能再見到她,我想問問她的絲巾和口紅是什么牌子,”章清釉小聲感嘆,“好漂亮的。”
馥郁的紅酒殷漬漿果,是琉璃最難染的顏色。
*
內場的演出在十五分鐘后開幕。
觀眾席的燈光慢慢暗了下去,洛妘和章清釉踩著報幕聲各自落座。
洛妘不知道章清釉怎么樣,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臺上,總是想用眼神找人。
秦攸會坐在哪里?
還有那位玻璃美人。
段煜見她的心思實在飄忽厲害,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勾著她的下巴就是一陣濕吻。
座位的私密性極好,加上燈光又暗,被人看見的可能性確實很小。
但唇舌纏綿的曖昧水聲實在有些羞恥,洛妘低垂著眼睫,小舌回應著他的吻,只希望動靜小些,好不容易才喂飽他。
“專心看演出。”他低低道。
話中暗含的意思很明顯。
我都在這里了,你還要找誰?
莫非,是看上了別的男人?
洛妘深諳他的旺盛體力,媚軟身子在度假時被從早到晚連番操干,幾天的時間怎么恢復得過來,根本吃不消他的索求無度,只得歇了心思,懶懶散散地依靠著他的肩,朝舞臺上看去。
演出的節目,她倒是聽章清釉說過。
是佳人才子的故事。
歷史上佳人才子的說書評彈都極容易陷入俗套,但這一曲是難得的佳作,即便從不聽曲的人也能感覺出新意。
世人皆謂之才子佳人,每念花間同步,月下相對,紅樓戲謔,錦闈誓……
看著舞臺邊的注解提示秉燭游夜是最后一幕景,洛妘倒是有些舍不得,鄰座的掌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不得不承認,只限伴侶來聽這場曲還是有道理的,即便雙方沒了愛情,但起碼小三小四的那些人不在現場攪亂,骯臟事也會暫時被拋擲腦后,再淡薄的婚姻關系,也總有那么幾個時刻能被回想起來以作紀念。
更何況是在這種極易觸景生情的場合。
洛妘和段煜的戀愛關系本就不淡薄,能回憶的事更多,但她畢竟是有過情事的人,每逢這種時候,總是默認自己的回憶是混亂的。
好比像是秉燭游夜,她的記憶里就不只和段煜度過的夜晚。
可是這一次,她的記憶出現了變化。
想來想去,怎么也想不起認識他以前的秉燭游夜是什么樣子了。
過多的親密陪伴,往往會改寫一個人的記憶。
強調重點,模糊那些“不重要”的過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