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橙很清楚,干攝影的人腿一天到晚都蹲著,最怕的是導演還要求手持,跟著演員跑還不能晃,這得會凌波微步。
余誠摯的腿因為長年累月這么弄有點兒問題,但放在這行完全就不是個問題。
從小,余橙就在余誠摯的鏡頭后邊長大,耳濡目染地喜歡上了電影電視這個行當,和他爸不同的是,他不喜歡扛攝像機,只喜歡那些鏡頭前張揚的,各色的人。
但是自從高中爸媽鬧離婚那會兒開始,他好像就再也沒跟著余誠摯去過劇組了。
雷阿姨把飯端上來,自己忙完了也在廚房坐著吃了。余橙看著很不人道,但沒辦法,余誠摯脾氣大,他不讓人上桌,不過,雷阿姨估計根本也不想跟余誠摯同桌吃飯吧。
吃飯全程,桌上兩人都各懷心事沒交流,等雷阿姨收走了桌上的殘羹冷炙后,兩人手頭都沒了事情干,坐在對面好不尷尬,余橙才先說,“前幾天你說你出差,是不是又跟著董琦叔叔拍水劇去了?”
余誠摯皺著眉頭,“怎么就水劇……”
余橙呵呵,“就是演員演技差了點,劇本生硬了點。老董也要掙錢嘛,是吧。”
余誠摯忙說,“但這攝影在我眼皮底下絕對水不了。老董他也是聽上面的,誰給錢誰大爺。”
余橙:“那你也水一點兒,你的腿就能好點兒,懂不懂?”
余誠摯不搭話,倒是會換話題,“聽說你去排練了,汪導要求嚴格,你得努點力。”
余橙:“嗯。”
余誠摯又醞釀了半天,“那這是不是快開拍了,我聽說你們這戲有何晶,她的演技那可是教科書級別的,你跟著多學點兒。”
余橙:“知道了。”
余誠摯看他手指頭敲打著桌面,估摸他心思不在說話上。仔細看,余橙的嘴巴抿得很緊,眼神也不在這兒,飄著。
余橙雖然眼神還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但也不像剛出事那會兒那么可怕了。那時候他會森森地看著自己,突然發脾氣,而自己因為太忙太煩也難顧及他的情緒,他們兩頭犟驢吵起來驚天動地,整個小區都能掀翻,鍋碗瓢盆一起上,自己沒少打他。
但這孩子是不記打的,越打越橫。唯有一次打了之后一聲都沒吭,只是抱著他的腿,生生抱了一晚上沒松手。
余誠摯想到了那件事兒,嘆口氣,眼眸微垂,“你跟那個人,怎么樣了?你那個,男朋友。”
余橙皺著眉甩出來一句話,“不怎么樣。”說完了,才見他爸臉上掛著難色,知道他能問出來,已經是鼓起莫大的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