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向來很有邊界感的周晚,就算是男朋友的物品,她也沒有習慣去亂碰,她下意識說:“這是他的東西,沒經過他的允許,我擅自打開看,不太好?!?
“哎喲,我的小晚晚啊?!眂ecilia揉了揉周晚的臉:“glen不知道有多想讓你看,他巴不得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周晚笑了:“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看看吧?!?
其實她還蠻想想偷看他在澳洲讀書時的少男心事,萬一被她抓到什么把柄,回去嚇唬威脅這個大變態,想想就覺得很爽。
“那你慢慢看,我去做飯,一會叫你?!?
“好?!?
cecilia走后,周晚在椅子上坐下,屋里開了暖氣,渾身都暖烘烘的,她先從紙盒里拿出了一本相冊,是許博洲大學時期在澳洲度過的時光。
她一頁頁的翻看。
初來澳洲的許博洲,身上還帶著點少年的稚氣,這時照片里他的模樣,她還很熟悉,因為那時他們的聯絡還算頻繁,再往后翻,他的樣子開始在她的記憶里開始變得陌生,鍛煉得越漸健壯的身軀,讓他完全褪去了稚氣,一雙眼睛變得更像鷹,整個人也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用手指摸了摸照片里他英俊的臉龐,害羞的笑了。
頓時發現自己,原來自己竟然也有“戀愛腦”的一面。
當然,周晚還是低估了許博洲的騷氣程度,正經的照片里,還夾雜了幾張半裸上身的對鏡自拍照,他上身的線條確實流暢又結實,薄肌上的青筋鼓得清晰,看得她臉紅耳熱,立馬快速翻了過去。
很巧,她翻到了他與幾位朋友的合影。
有幾個是上次在酒吧見過的外國同學,還有一個是陳航。
他和陳航的照片不只一張,占滿了足足兩頁,有他們一起健身的照片、一起訓練的照片、還有和朋友聚會的照片等等。
不難看出,他們有著很深厚的友誼。
她想,失去摯友的傷口,他一定很難愈合吧。
忽然,她看到了一張叁人的合照。
除了許博洲和陳航,還有一個臉熟的人,是時雪菲,時雪菲牽著陳航的手,依偎在他肩頭,兩個人笑得很甜蜜,許博洲成了電燈泡。
原來陳航和時雪菲是戀人。
原來許博洲和時雪菲也是老友。
周晚摸著他們叁人的合影,笑了笑,她低頭在想,在后來他們關系疏遠的日子里,他到底還有多少她并不只曉的過去呢。合上相冊,她看見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她以為是學習筆記,翻開后卻發現,是日記本。
她從沒想過,像許博洲這種桀驁冷峻的男生,還有如此細膩的一面。
看日期,日記應該是從他到悉尼后開始寫的,她本想看看他有沒有騙自己,找出點他的小秘密,可她翻了十幾頁,不但沒有,相反,他的日記里,幾乎每一天的內容都和她息息相關。
仿佛,她成了日記的“女主角”。
——「今天波士頓入冬了,不知道她有沒有穿我送給她的棉衣?!?
——「她今天說不開心,壓力大,在電話里對著我哭了好久,我很心疼,很想抱抱她?!?
——「這小不點,還是感冒了,要是我能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
——「今天早上一睜眼,就收到了她的微信,看到“我喜歡你”四個字,我還以為是在做夢,但是抬頭看了一眼日歷,才發現,原來愚人節比做夢更難受?!?
啪嗒,眼淚往下滴落,浸濕了紙張,模糊了字跡。
周晚眼圈通紅,手抖著繼續翻日記。
——「我到底為什么討厭方與澤呢,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去嫉妒她身邊出現的男生,她有權去交新的朋友。我討厭自己的小心眼,討厭自己不講道理的占有欲。」
——「今天他們一起出去玩了,她到現在也沒有回復我的信息,她應該玩得很開心吧,別想了許博洲,因為你他媽就是一個懦夫?!?
……
——「今天是愚人節,好可笑,我竟然等了她一整天的信息,哪怕是再捉弄我一次也行,但是,她好像連玩笑,都不愿意和我開了?!?
——「十年?許博洲,你哪來的自信和她玩十年之約,你他媽明明連一年都等不了?!?
——「我們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我明明有一百次機會和她表白,我到底在怕什么?」
——「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怕,她根本就不喜歡我?!?
……
——「許博洲,你就是膽小鬼。|
周晚垂下了頭,伏在桌邊抽泣,肩膀不停地顫抖,日記本上滴滿了眼淚,她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趴在桌上,抱著日記本靜靜的哭,模糊的視線里,是她見過的那張經緯度的照片墻。
幾十張照片記錄了不同地方的落日。
每一張底下,都是一句寫給女孩的“悄悄話。”
她在笑,是在嘲諷自己的后知后覺。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出現第二個和自己一樣喜歡記錄日落,也喜歡用經緯度去標記世界版圖的人呢。那些看似是與陌生人產生的巧合,實則是那個全世界最了解自己的人,躲在角落里日復一日筑起的一場盛大暗戀。
洶涌的情緒撲向周晚。
她想過許博洲以前就喜歡過自己,但她依舊只是把他喜歡的程度,放在了青春期的正常情竇初開的范圍里,她從來沒想過,原來他對自己的喜歡,能有如此的厚重和瘋狂。
她側趴在桌上,看著落日墻一直哭。
窗外吹來的風,將日記本又掀起了幾頁,一頁一頁在風里翻動。
每一頁依然是他在無法自拔的表達愛意。
——「畢業了,她沒來看我,那些用來表白的鮮花也枯萎了?!?
——「還有機會嗎?我不知道。」
——「以后還會喜歡她嗎?」
最后定格的那一頁,紙張上只寫了一個字,被她的眼淚模糊放大。
仿佛是厚重的承諾——「會?!?
哭累了的周晚,忽然坐直,合上了日記本,給遠在挪威的許博洲撥去了電話,心底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喊,她想聽見他的聲音。
許博洲很快就接通了電話,聽見她好像在哭,問她怎么了。
強忍住眼淚,周晚帶著鼻音,認認真真的說:“許博洲,等你回祁南,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盛大的驚喜,”話卡在熱熱的喉嚨間停頓了一下,她吸了吸鼻,笑著說:“一個會讓你哭的驚喜。”
那頭,許博洲聽笑了,他應了一聲“好”。
兩個半球,是不同的季節。
車窗外掠過挪威八月的風景,美得如同置身在仙境里。
掛了電話的許博洲,手掌緊緊扣著手機,他整個人的氣壓很低,似乎連周晚的情話,也無法調節他此時沉重的情緒。窗戶打開了一半,他閉著眼用力的呼吸,可腦海里浮現出的,依舊是那年在世界最北端的城市,度過得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日子。
“glen,你先休息一下吧,還要十幾個小時才能到哈默菲斯特?!迸阍S博洲同行的是時雪菲,路途遙遠,她勸他先休息。
許博洲靠在車椅上,接過了時雪菲遞過來的毯子:“謝謝?!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