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拾一番后,許博洲先出了門。
下樓去取山地自行車時,手機在口袋里震,他撇了一眼來電的人名,冷漠掛斷,以騷擾電話對待。
可來電的人不依不撓,發來兩條微信。
——「少爺,許先生問你為什么不回家。」
——「少爺,如果有時間,還是先回家一趟。」
隨意掃了一眼,許博洲揣回手機,將掛在脖子上的耳機,罩上棒球帽,迅速坐上自行車,雙腳一蹬,風徐徐的灌進他的藍色沖鋒衣里。
萬束陽光灑向樹下迎風騎行的背影,映出一道道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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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榮,男更衣間。
排班表已出,許博洲和紀燕均被安排從下周一開始飛,這周他們比較清閑,只需要來公司熟悉熟悉新環境,畢竟香港和內地的工作環境有所差異。
上午有一個會議,他們在換制服。
紀燕均坐在椅子上脫鞋,抬頭時,看見赤著上身的許博洲,背后有點不對勁,他壞笑:“你背上的牙齒印怎么來的?”
許博洲手繞到背后摸了摸,沒說話。
紀燕均干脆站起來,檢查起好兄弟的身體,他發現許博洲的腹部也有一排很明顯的牙齒印,嘖了嘖:“誰咬的?這么兇?”
許博洲依舊沒回答,臉上也沒有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
打開柜子,許博洲將換下的衣物塞進去時,盯著t恤,走了神,耳畔回蕩起昨晚女人醉醺醺的撒嬌。
“咬一口嘛,你讓我咬一口嘛。”
“發泄一下,就發泄一下下,好不好?”
“小氣鬼。”
男人扣住對自己進攻的小腦袋,呼吸急促:“周晚,占我便宜是要還的。”
女人二話不說,抱住眼前結實的腰,狠狠在腹部的溝壑上咬了一口,頭頂上方是男人極力克制的悶哼。
許博洲輕笑一聲,然后合上了衣柜。
穿好制服,戴上手表后,他扭頭,剛好看見在系制服襯衫扣的紀燕均,腹部上的抓痕十分明顯。
許博洲扒開紀燕均的襯衫,用同樣的語氣問他:“誰抓的?”
紀燕均慢慢系扣子,笑:“內地醫生的手勁有點大。”
“這么聽來,新歡是醫生?”
“嗯。”
“好多久了?”
“你應該問,我們能好多久。”
“……”
即便他們算得上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但對于彼此的私生活,他們不太過問,除非對方想說。
許博洲沒多問,收拾好后,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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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
許博洲走進會議室,一眼便看見已經坐在了主位上的周晚,她烏黑的長發披在肩后,方領的長裙露出了細白的脖頸,妝容精致,絲毫看不見昨晚酗酒后的疲憊。
待兩位機長坐下后,周晚看向他們說:“其實今天的會議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主要是想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的飛行部和空乘部的同事,讓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好。”許博洲和紀燕均點頭。
許博洲視線掃過去,頭側向左邊時,視線忽然和某位空乘交匯,兩人禮貌一笑后,又同時挪開。
他涌起的不安情緒被周晚的聲音打斷。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星榮的得力干將,飛行部最資深的飛行員,胡頌。”周晚帶著一個身型高大的男人,走到了許博洲和紀燕均身邊。
“你好。”他們一一與男人握手。
胡頌,四十出頭,有著十分豐富的飛行經驗,在星榮做了近十年,算得上是飛行部的頭,平時大家都親切的叫他,老胡。
他這人念舊,一直不舍得離開。
許博洲緊緊握住胡頌的手,眼里是敬仰:“偶像。”
胡頌笑道:“夸張了,你可比我有名氣多了。”
許博洲:“你做空軍飛行員的那些事跡,我可以一件不落的背下來,空中獵鷹的名號,不是浪得虛名。”他扣住胡頌的手臂:“我很開心能和你一起共事,希望我們能一起飛。”
一旁的周晚有些詫異。
如此謙遜的許博洲,是她從未見過的,印象里,他特立獨行又輕狂,對自我要求極高,更別提,他能崇拜一個人。此時的他,在面對自己無比敬仰的人時,眼睛里似乎冒出了星光。
她覺得,還有點可愛。
安靜的會議室里立馬熱鬧起來。
充斥著愉悅的聊天聲。
結束后,周晚趕回辦公室和集團開視頻會議。
會議室里的人陸陸續續走光,而許博洲貌似在等人,逆光站在走廊里,臉上的表情是他少見的緊張與惶恐。
“hi。”是女人的聲音。
許博洲抬起頭,對上了她的目光:“hi,好久不見。”
時雪菲笑了笑:“好久不見。”
兩個人短暫交匯的目光,又是許博洲先移開的,簡單打完招呼后,他不知道該說什么,顯得略微局促。
長廊里靜了幾秒,時雪菲走近了一步,口吻像是試圖在安慰一位愧老友:“別多想,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過得很不錯,而且,能看你重新站起來,斗志昂揚的繼續飛,我很開心。”
陽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許博洲抬起眼的瞬間,看見了時雪菲眼底似乎有淚花在閃,只不過很快被她的笑容掩蓋,她大方伸出手:“你來了一周,我還沒有正式歡迎你,很開心能和你再次成為同事,祝我們合作愉快。”
望著眼底的手,許博洲怔了幾秒,而后禮貌的握住。
時雪菲走了。
這時,在會議室的門邊的紀燕均,幾步走到了許博洲的身前,給予了好朋友一個溫暖的擁抱,還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shirley不會怪你的。”
“嗯。”
從樓上下來后,許博洲和紀燕均恰好碰上了也準備去吃飯的胡頌,胡頌很熱情,便說請他們去附近吃一頓祁南菜。
三個穿著飛行員制服的男人,昂首挺胸的往大廈外走。
談笑風生。
聊到了玩的話題,紀燕均想順便邀請胡頌:“captain……”
“誒誒誒,別給我來洋人那一套。”胡頌抬手示意,他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聽不來太時髦的叫法:“叫我老胡就好。”
“老胡?”紀燕均疑惑:“可是你不老啊。”
走在中間的許博洲勾住他的背:“這在我們內地是一種親切的尊稱。”又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入鄉隨俗,懂不懂。”
“哦。”紀燕均拉長語調:“那以后我叫你,老許。”
許博洲斜睨了他一眼:“嗯,老紀。”
胡頌在一旁笑。
男人之間的樂趣有時候幼稚到要命。
紀燕均回歸正題:“那,老胡,你周六要不要和我們去livehouse?”
“livehouse?”胡頌搖頭:“那是你們年輕人玩的,我一把老骨頭,玩不動。”
紀燕均說:“但是有些人,應該很希望自己的偶像聽他表演。”
胡頌看驚訝的看向許博洲:“你表演?”
許博洲點頭:“嗯,以前組的樂隊來祁南演出,我順便玩玩。”
胡頌驚嘆了一聲,爽快答應:“好。”
而后,他立馬掏出手機:“不過,我得先得報備一下。”
紀燕均挑眉:“老胡,原來你是老婆奴啊。”
發完信息,胡頌指著身邊兩位年輕人說:“等你們找到心愛的女人,把她們娶回家,你們也會和我一樣,什么都聽老婆的。”
幾陣笑聲在樹下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