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華燈初上,港島的喧囂似乎比往日更添了幾分躁動。
一條足以讓整個港島經濟心臟驟停的消息,如同投入維多利亞港的巨石,激起的震蕩漣漪席卷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日籍華裔青年小林天望,那個來港島不足兩個月、因漫畫雜志和緋聞而聲名鵲起的“過江龍”,竟在無聲無息間,一舉拿下了置地集團27.5%的股份,成為這家盤踞中環、象征著英資無上權威的龐然大物的實際掌控者。
置地集團!這個名字在港島重逾千鈞。它是中環心臟地帶的地主,是皇后大道、置地廣場等港島黃金地標的掌控者,是矗立在維港之畔象征著英資百年統治的堅固堡壘。其龐大與重要性,早已融入港島人的日常生活與仰望之中。
怡和洋行深陷泥潭的風波尚未平息,所有知道一些內情的人都以為這場豪門盛宴的饕餮者會是蟄伏已久的霍英棟,或是實力雄厚的包玉剛,卻無人預料到,最終登上置地王座的,會是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小林天望”。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入尋常巷陌。港島,這座信奉實力的城市,瞬間陷入了空前的錯愕與嘩然。
這消息所帶來的震撼,如同無聲的驚雷,從各大報攤或消息聚集地開始,迅速傳導至港島的每一寸土地,擊穿了各個階層的認知底線。
深水埗的唐樓里,煮著晚飯的王阿婆瞇起眼睛,艱難地辨認著孫子激動念出的新聞標題。
她不懂金融,卻知道“置地”是那些光鮮亮麗的寫字樓的主人,是那些高不可攀的鬼佬公司。
“衰仔咯?這么大間公司,被個后生仔買走了?那些鬼佬那么厲害都頂不住?”她喃喃自語,渾濁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只覺得天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過去高高在上、像銅墻鐵壁一樣的洋行巨頭,原來也是可以被撬動的?而且是被這樣一個年輕的華人?
鴨寮街的狹窄攤檔前,收音機里傳出播音員冷靜中難掩震驚的播報。
正低頭修補搪瓷臉盆的老黃頭張著手,一時忘了動作,污濁的機油從指縫滴落,沾污了褲腿。
置地?那個在中環有無數高樓大廈、富可敵國的洋行大班?他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難以置信的茫然,只喃喃道:“后生仔……吃這么大的蛤蟆滿街跳?”
旁邊的菜販老李,剛用舊報紙卷起幾根蔫掉的菜心準備收攤,聞手一抖,報紙散落一地。
他彎腰撿拾,嘴里嘖嘖有聲:“真想不到!怡和這么大的盤子,居然被個東洋小子吃了?比包生霍生還厲害?”
對扎根港島半生的他們來說,置地如同云端的神祇,英資財團是不可觸碰的天威。如今,卻被一個面生的后生仔捅破了天。
灣仔,剛從渡輪下來的搬運工阿強,汗水浸透的背心貼在壯碩的胸膛上。他從工友手中接過傳閱的號外,借著昏暗路燈,看清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和“入主置地”的黑體大字。
他倒吸一口涼氣,“這搞漫畫書的日本小子,原來這么牛?買得起整個中環?!”
周圍幾個光著膀子的工友圍攏過來,議論紛紛。有人質疑他哪來這么多錢,有人猜測他背后是日本大財閥,更多人是對那遙不可及的財富數字感到暈眩。
“成了置地的老板……嘖,以后不知會不會給我們漲工資?”一個年輕的雜工帶著幾分不切實際的希冀嘀咕道,引來一陣苦笑。勞工階層的震動中,摻雜著對天翻地覆世事的敬畏和對自身境遇的恍惚。
油麻地賣魚蛋的陳伯剛支開攤子,就聽熟客拿著報紙七嘴八舌地議論。
“陳伯你知不知啊?置地換老板了!一個日本來的后生仔!”
“霍生都沒做到的事,他做到了?他老子也是大亨?”陳伯擦著手上的水漬,臉上表情錯愕又茫然。他知道置地,那是一個概念,代表著一種他一輩子都摸不到邊的財富和權力。
他不關心過程,只覺得這變化太過突然和不可思議。一個毛頭小子,憑什么?
九龍城寨邊緣的窄巷里,穿著花襯衫的三腳豹正啃著菠蘿包,手下遞過來的報紙標題讓他差點噎住。
“叼!小日本這么猛?真讓他得手了?”他回想起街頭巷尾流傳的小林天望與霍家、郭家的恩怨,本以為只是年輕富豪間的意氣之爭,最多就是報紙斗嘴、股市過招。
哪曾想,這不聲不響,直接釜底抽薪拿下了置地?這手筆之大、心機之深,遠超他們這些靠拳頭和地盤混生活的社團混混的想象。
三腳豹砸吧著嘴,第一次覺得報紙上的金融版比江湖火拼更讓他覺得心驚肉跳。
中環精英匯聚的茶餐廳里,“亞洲金服”的白領李生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盯著《信報》財經版緊急加刊的深度分析。
“不可思議…簡直無法置信!他的7.5%已經是顯山露水,那20%哪來的?匯豐質押的股份!紐璧堅怎么會放手?這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他腦海里飛快閃過這幾個月關于小林天望的新聞:創立《龍jump》引爆青少年市場、《亞洲日報》一鳴驚人揭露霍家丑聞、在股市上與怡和纏斗令置地股價大起大落……種種看似孤立的碎片,此刻卻讓他冷汗微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