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狂甩黑鞭抽向泡脹的白手,速度之快,幾乎甩出殘影。
一鞭一個,潰散之際,斷手發出痛苦的慘叫。
“疼、疼哇……”
尖叫聲此起彼伏,白骨粘連著外翻的白肉充斥整片水域。
不過片刻,只剩下最后一根巨手,它根部還拴著死驢。
手掌心的眼睛“看見”黑水中的女人衣裳充水鼓脹,手持黑鞭逆水朝它走來,它害怕極了。
“啵~”
耳邊響起什么東西被拔出的聲音,緊接著眼前冒出一大片黑濁,迷亂了江西西的視野。
等到周圍水域重新變得干凈,江西西看見面前赫然出現一個直徑兩米的深坑。
慘白的斷手把自己從泥淖里拔出來了,正牽著她的死驢往遠處狂奔。
死了也不放過她的驢。
死驢也有價值,驢皮能保暖,驢肉還能吃,她絕不可能就此放手,將她的驢讓給這群鬼東西。
江西西想也不想,拿著鞭子往上游窮追。
一人一手,你追我趕。
斷手不斷回頭看身后狂追的瘋女人,只覺得將她從岸邊扯下來是此生最大的錯誤。
他們沒能得到她的肉身順利出水,反而全死在了她的手里。
那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器,一鞭一個,鞭鞭不空。
這條道平時走動的都是凡人,以往隨便溺死幾個人根本不會有人意識到,這次怎么出現了個瘋子修士。
如果知道她是修士,它們打死也不會對她出手。
“給我,滾過來——”江西西用力一甩,黑鞭再度朝它襲去。
斷手加快速度。
突然,它直直地撞上一個東西。
“砰!”
暈頭轉向間,頭頂的黑鞭如約而至,將它攔腰纏住。
江西西用力一扯,把白膩腫脹的詭異斷手徑直扯到自己面前。
凄厲的尖叫聲響起,斷手不斷掙扎,試圖掙開黑鞭的束縛。
“你給我死?!?
江西西咬牙說出這句話,卻聽見腦海里突然有一個細微顫抖的聲音響起。
“不要,求求你?!?
竟然還能交流?
江西西神情更難看了,“什么精怪?”
話問出口,一個名字出現在江西西的腦海中。
“水隱?!?
是這玩意的名字。
江西西冷笑,“你害死了我的驢,我千辛萬苦換來的代步工具,還想讓我放過你?”
水隱細弱地道:“不、不要……我可以,我可以賠你……”
“我的驢死了,你拿什么賠?”
她走很遠很遠的路,去找傳說中的仙門。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路程全要用腳,她便怒火中燒。
水隱的手顫顫巍巍,抓住拴在身上的老驢,一點點扯下來。
五指畸形舒展著,眼睛突然睜開,變成一個血盆大口,將死驢吞吃。
它還敢吃?。?!
在江西西目眥欲裂的目光中,水隱抖動著身軀化作老驢的模樣。
江西西臉上目眥欲裂的表情變成目瞪口呆。
又老又病又瘦,跟她的驢簡直一模一樣。
只有它脖子上纏繞的索命黑鞭,告訴江西西它確實是水隱變的。
老驢邁開蹄子,惶恐地走到江西西的面前。
江西西用力勒了把黑鞭,老驢發出啊呃啊呃的痛苦驢叫。
“別殺我?!?
老驢求饒。
江西西手上黑鞭松了幾分,但沒有完全放開,她不怎么信任它。
正欲問怎么離開這個鬼地方,目光突然掃到前方。
剛才注意力一直放在水隱身上,她竟沒發現,離她不遠的地方斜插著個什么東西。
江西西扯著老驢走近。
是一個人。
他像根棍兒一樣,硬邦邦的。
半截身子斜插入污泥中,穿著破爛的衣服,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容貌卻昳麗出塵。
他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腦后濃密烏黑的長發水藻般飄蕩,閉著雙眼,安詳極了。
江西西靠近,聽見他輕微的呼吸聲,隨著他的呼吸,唇齒間還吐出一串泡泡。
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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