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兩個人各自回房間休息。
宋青雪則守著慈舟,在房間里的小榻上休息,好隨時看著他的情況,防止意外發生。
第二天,慈舟醒過來了。
宋青雪端著熱水和饅頭走到他的床邊,關切地問:“師父,你醒了。昨天你突然昏倒,嚇了我一跳。”
慈舟的臉上、脖子上以及其它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的血跡,宋青雪都給他擦干凈了,但是衣服沒有換。
雖然兩人為師徒,亦父亦女,但終究男女有別。
宋青雪沒有逾越。
“辛苦你。”慈舟接過宋青雪的水和饅頭,說。
宋青雪看著他坐起身,神色艱澀而古怪地放空,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
宋青雪問:“師父,到底怎么了?”
慈舟抬眸,看著宋青雪,“青雪,覺得修仙,是怎么樣的?”
沒想到慈舟突然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宋青雪想都沒有多想,很理所當然地道:“修仙自然是以凡人之力,連同天地靈力,提升自我斬妖除魔,還天地一片肅清。”
這話她之前不是和慈舟共同探討過嗎?
宋青雪很奇怪為什么慈舟還會繼續問一遍。
也是因為這個和慈舟相同的理念,宋青雪才成功代替傅琰風在慈舟心里的地位,正式躋身成為他最愛的弟子。
宋青雪想,也許師父只是確認一下她的道心有沒有變。
但是她沒料到的是,自己說完這番話,慈舟一直慈祥仁愛的臉卻變了神態。
那是一種譏諷、扭曲的神情。
“錯了。”慈舟嘲諷地扯起嘴角,“都錯了。”
昨日發生的一切讓他的腦袋空前的明凈,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他想通,很多不該被知曉的事情他也知曉。
修仙一說就是個荒唐的謊。
這世上沒有仙人,只有怪物。
一個又一個擁有神力,凌駕于人類之上的可怕詭異的怪物。
魔修不是魔修。
他們可能比他更早覺醒,并且認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在他們眼里,修真宗門不是修真宗門。
而是一個個培養怪物的溫床基地。
所以他們才那么瘋狂地攻擊宗門弟子,將他們的丹田毀掉。
直到他們再也壓制不住體內怪物的獸性,便進行“墮魔”。
那不是墮魔,那是將體內的詭物與自己徹底切割。
他們變回凡人,只等那沒有詭物維持和生成的丹田枯徹底竭,然后死去。
“青雪。”慈舟看著面前這個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少女,他似乎感覺到她體內有一個強大的仙種正在成長,變強,他動了動唇角,想要把自己突然悟到的一切都告知于她。
然而那股昨日感受到的無形力量再一次向他襲來。
他想說話,卻口不能。
身體再一次開始一寸寸開裂,流血,那種眩暈得幾乎思緒斷弦的感覺又來了——
“師父,您又開始流血了。”宋青雪也尖叫了一聲,趕緊拿出自己的繡帕給慈舟擦血。
慈舟徹底閉嘴。
然后,他發現當他不想說關于詭物和修煉相關的事情的時候,那種被強加在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
他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