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樹根將整座廟纏繞,蠕動間,整座廟好似活了過來。
老尼姑站在最高處,就像是人偶娃娃被套在了一棵巨大畸形的竹筍頂端。
她俯下身子,望向兩人,眼神莊嚴而憐憫。
“我何其無私。”
“我何其大愛。”
就好像真正的廟中菩薩,透著一絲佛性。
“而你,竟說我惡心?”
黃鳶被眼前的一幕徹底嚇傻了,搖搖欲墜間,被身后江西西扶穩。
“別跌下去。”
她比自己還小。
瘦弱貧寒,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
但是黃鳶看見她,心里莫名感到有安全感。
她慘白著臉點頭。
江西西將目光重新看向老尼姑。
“抱歉,是我們失禮,語冒犯了師傅,還望師傅莫要見怪。”
語氣恭敬,語誠懇。
老尼姑臉上的神色松緩了些,“你這丫頭,倒還算討喜。”
江西西繼續道:“師傅,偏門香客皆為男子,我實屬無意闖入,我還未成婚,更談不上正門香客。此前另一個‘您’說,要想離開,必須交香火錢,我……交不出來。”
老尼姑眼神在江西西身上上下打量。
忽然笑了起來,“你若想為男子,許愿便是,只需交一文錢。”
交一文錢許愿,變成男子,再繼續交香火錢……
一個人,薅兩次?
江西西心里一陣惡寒,面上卻恭順道:“辜負您的好意了,我目前挺滿意我的性別。”
老尼姑遺憾地收回目光:“那挺可惜,小丫頭是修仙者吧?怪合我眼緣,直接離開倒也無妨。”
話說,離江西西不遠處,一扇廟門轟然打開。
黑黢黢的下山之路出現在門外。
黃鳶驚訝地扭頭,看江西西,“你是修仙者?”
江西西頷首:“嗯。”
黃鳶掩唇,震驚于自己的好運,期盼地看向廟外。
然而老尼姑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你可以走,但跟你在一起的這個丫頭,不行。”
江西西皺眉,緩緩道:“大師,可否告訴我為何?”
老尼姑神情淡漠,一字一句道:“沒有為何,我說不放,便是不放。”
江西西拽著手中黑鞭,指骨用力得有些泛白。
黃鳶臉色發白咬著唇。
然后,她突然從老驢背上下來了。
江西西:“?”
黃鳶捋了捋耳邊的鬢發,平靜道,“你走吧,妹妹。”
江西西看著她,沒動。
黃鳶強行扯出一個笑,安慰她:“你忘了嗎,我本就是來求好孕的。”
江西西坐在老驢身上,平靜地看著她,緩緩道:“哦。”
說完騎著驢,轉身朝山廟外奔去。
黃鳶看著江西西的背影在黑暗中逐漸消失。
廟門無風自動,緩緩閉合。
她害怕得雙目泛淚,渾身顫抖,牙齒將唇瓣咬得流了血。
就在這時,一陣“嘚嘚嘚”的馬蹄聲音從廟外響起。
在廟門完全關閉之際,一只骨感瘦削的手狠狠抓住門沿。
清冷發虛的聲音自廟外響起,傳入黃鳶的耳朵。
“不行,我要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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